“不过,子高,你就这么放心一个人去燕京上任?”
不同于上海,在上海就是英国人、法国人的天下,外国势力强过本土实力,想要搞事,不得不找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出来。再说了,西方人讲究一个事出有因,当然他们也只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表现出民主和公平。
在大事件上,能动用刀枪,就绝不用法律。
而王学谦虽然在上海滩小有成就,说是风云人物也不为过,但对于英国人来说,他还只能算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所以,王学谦即便和英国人叫板,也不用担心他在租界的安全。但是燕京城就不同了,这可是军阀的世界,强权,军队,才是燕京最终端的实力。
真要是傻头傻脑的去了燕京,万一像当年蔡锷、蒋尊簋这些地方的军政大员,被袁世凯给软禁了。比起这些人,王学谦更没底气了,他在国内的声望,哪里比得上蔡锷和蒋尊簋啊!
留给他的可不见得是软禁了,而是菜市口,直接咔嚓了。
见王学谦在座上发愣,卫挺生轻轻的推了一把王学谦,口气却酸溜溜的:“子高,想什么呢?就你这左右逢源的性格,加上燕京政府肯定有求于你,你担心什么呢?放心的去!”
王学谦摸着鼻子,眼神盯着前方道:“你怎么听着你好像见不得我当官,羡慕了?嫉妒了?”
被戳中心思的卫挺生,干笑道:“哪有,不过等到下次见到顾少川,我可要好好的说道、说道,他当初拍着胸脯,就给我谋了一个芝麻大的前程,可为什么轮上你,就成司长了呢?”
“司长很大吗?”王学谦不在乎。卫挺生表面上说不在乎,但实际上。他还是在乎的。这个时代的人,读书就为了出人头地的想法一直都没有被改变,而当官似乎是大多数读书人的最便捷,也最实际的理想。
卫挺生幽怨道:“你不会眼睛里只有总长和次长吧?”
“其实我对去燕京当官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这个身份或许现在对我有些用。”王学谦说话的时候,眼神清澈,根本不似做假。再说了。他也没有哄骗卫挺生的必要。
反正官再大,他也不过是帮着顾维钧,解决华盛顿会议前和美国、法国高层之间的联络问题,说白了,他就是一个中间人。做的是掮客的事,当然最后还能落下一点好名声。就更靠谱了。至于曹锟为什么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个高位,他也不愿多想,想了也没用。
“有用,有用也要去了燕京之后,在别人的眼皮子子底下,你还有多少机会可言?燕京不比上海,北洋三大派系。整天都斗的死去活来的,当官可不容易。”卫挺生担心道。
王学谦的手掌拖着下巴,抿着嘴,他似乎从这句话中,似乎找到了一点契机,或者说一种让他有种豁然开朗的明悟。
“既然去燕京不安全,那么就在上海上任。”
“你……在上海就你一个光棍司令,谁听你的啊!”卫挺生没想到。王学谦的胆子竟然这么大,他原本准备劝解王学谦,既然顾维钧想要让王学谦去美国,帮他处理美国的上层关系,务必在约定召开的华盛顿会议上,获得主要国家的支持:“子高,我的意思。上海去美国方便,为何就不直接去美国?”
王学谦咧嘴一笑道:“现在的北洋,可不是袁世凯时期了。没有名气的人,去了燕京。肯定要受到排挤和冷落,加上我和宁波的关系,卢永祥的关系,可能还会有安全顾虑。但是如果我在上海干出了成绩呢?”
“干出成绩?”卫挺生唏嘘的嘴唇微微颤抖着,表情凝重道:“你不会准备卖国求荣吧?”
“少埋汰人,我也是有理想,有气结的人!”
卫挺生小声道:“没看出来。”
王学谦朗声表示着他的气结,但是从卫挺生的表情上看,似乎并不看好王某人似的,带着批判的目光,宛如刀光寒影,让人心乱不已。不得不说,在卫挺生的眼中,王学谦是一个胆大妄为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在回国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闯荡下如此的一片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