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商量”二字从沈氏口中吐出来,燕辙远不由得抬眸看来,着实觉得新奇,沈氏仗着有个身居高位且对他有恩的父亲,操持燕家事务时,一向是先斩后奏,从来不与他提前商议。今日这般,着实有些反常。
但燕辙远还是客客气气道:“夫人请讲。”
“我原将沅儿从渭陵接到京城来,是想着为她在京城寻门好的婚事,但看现在这般,只怕是不成了。不如还是送回渭陵去,将从前照顾她的老嬷嬷寻回来,再托媒人张罗着挑户好人家,您看如何?”
将燕沅一并带到京城,本就是沈氏的主意,现在又随心所欲说要送回去,燕辙远心下虽有怨言,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道:“夫人想的周全,一切听凭夫人安排吧。”
沈氏笑着点点头,本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稍稍安放了下来。
晚膳后,燕辙远照例去了书房处理公务。
沈氏带着方嬷嬷回屋后,屏退所有下人,低声问:“二姑娘回程的事儿可都安排好了?”
“都办得差不多了。”方嬷嬷回道,“那些个车夫都是信得过的,保管能顺利将二姑娘送回渭陵去。”
“好,好。”沈氏一脸焦急凝重,“得尽快将溪儿送走,切不能被老爷发现。”
提及此事,方嬷嬷蹙眉担忧地问道:“夫人,若是老爷忽然兴起,去了大姑娘那院子该如何是好?”
沈氏闻言勾了勾唇,笃定道:“他不会去的。”
好歹当了十数年的夫妻,沈氏对燕辙远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今日之所以问起燕沅,不过是想到了本应该被送进宫的燕溪,自觉作为父亲,为儿女做不了什么,一时愧意上头,这才随口问了一句而已。
其实心底根本不关心。
不然怎会任她随意将燕沅带到京城,又随随便便送回渭陵去。
说起燕沅,沈氏抬眸问方嬷嬷:“那丫头今日还算乖巧吧?可有闹过?”
“她哪里敢闹啊!”方嬷嬷想起燕沅那个胆小怯懦的样儿,讽笑道,“大姑娘向来不敢在您面前多说一句,今日奴婢告诉她,若事情败漏,谁也活不了,她当即便乖乖闭了嘴。”
“她敢不闭嘴!我允她在燕家白吃白喝那么多年,她就是为燕家,为溪儿做些什么,也是理所应当的。”
沈氏想起当年那桩事儿,愈发觉得窝火,从头到尾她都不曾做错什么,能大发善心将那村妇的孩子养了那么多年,已是仁至义尽。
只望现下那丫头在宫中能安分守己些,莫要惹事生非露了马脚,然想起燕沅那张招人的面容,沈氏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
也不知像了谁,生了这副勾人的狐媚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