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玦正逗弄小七,敏锐的察觉到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热目光,眉心一颦,抬头就见姜妧正站在门口盯着自己看,脸色还不断的变来变去神情颇为纠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妧妹,”男子的声音清清冷冷如玉击石,姜妧听见有人叫她下意识应了一声,就见萧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她面前,萧玦很高,虽然他颇有分寸的没靠她太近,但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还是让姜妧忍不住后退了半步,刚退完姜妧就后悔了,自己又不怕他凭什么后退?

    萧玦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嘴角微扯了扯,见她换了一身粗布麻衣,一头乌黑的长发也被她编成了两根粗粗的麻花辫垂在身前,一手拿着帷帽,另一只手上则提着背篓,知道她是要准备上山采药去了。

    这几日姜妧也未闲着,等萧玦能自由活动之后她就开始每日上山采药,她心知萧玦多疑没这么好糊弄,姜家父女本就靠采药为生,要是她整日什么事都不做就守在家里围着他打转,难保萧玦不会疑心她是故意接近,当然,更重要的是,家里又快没粮了。

    上回买的那些馕饼若是她一个人吃吃个十天半个月问题不大,但再加上萧玦消耗速度就变得格外快,就算偶尔打些野食做加餐,剩的饼也不过能再撑个两三天,看样子萧玦手下的人一时半会儿还寻不来,她总不能就在这里坐吃山空守着。

    姜妧是头一次开始怀疑飞翎卫的办事能力,这都多少天了,自家主子失踪了都不知道来找?要是没有她估计萧玦被野狼啃了那帮货都不一定知道,到时候就等着对着一堆白骨哭丧去吧!姜妧心中狠狠唾弃了一把。

    “我跟你一起上山。”姜妧正神游就听到萧玦的话,不禁“啊”了一声,有些疑惑:“你去干嘛?”

    “出去走走。”

    姜妧想了想,似乎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去就去吧,正好还能做个伴。

    只是——

    看着萧玦将剑拎出来挂在腰间,姜妧嘴角抽搐了一下,委婉提醒:“采药而已,应该不用带剑吧。”

    萧玦瞥了她一眼:“以防万一。”

    万一?能有什么万一?没事拿剑砍树枝吗?

    姜妧识趣闭嘴,将扒裙角的小七抱起来塞进背篓,两人一狗迎着朝阳进山。

    秋意渐浓,山间树林也渐渐染上了白霜,太阳出来雾气渐散寒气格外浓,不过才走了一会儿衣裙就已经被晨间露水浸湿,姜妧虽然觉得有些冷但也算是习惯了,偏头看了一眼默默跟在她身侧的萧玦,却惊讶的发现这人衣裳上竟然连一滴水渍都没有,想到萧玦据说武艺高强内功颇深,顿时明了,同时还有些羡慕,能自动烘干衣裳,多好啊

    萧玦说出来走走还真的就只是出来走走,全程一言不发只默默跟在她身侧,姜妧要是主动挑起话头他才应一两句,这有人陪还不如她一个人出来呢,起码没这么尴尬。

    等一圈走下来已经是正午了,姜妧觉得今日也算是差不多了准备打道回府。

    因为走了太多山路,姜妧额头上已经蒙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随意的抬袖子擦了擦,拿出水壶正准备往嘴里灌,见萧玦在一旁站着,立马绽开一个笑脸将水递过去:“阿兄你渴了吧,喝点水,走了这么久你累不累?要不要在这儿歇一歇?”

    萧玦正负手眺望远方,一阵山风吹来顿时衣袂飘飘,就他那张堪称绝世的容貌,哪怕只是一身粗布麻衣都盖不住他身上清冷孤傲的气质,就如那雪中松竹挺拔桀骜自有一番风骨,姜妧从前自个儿就是一等一的美人,且一向与萧玦不睦,对他这张脸也算是有抵抗力了看着也没觉得有什么,若是换个自制力差的难保不会为之痴迷颠倒。

    提起这事儿,姜妧倒是想起来了,从前京城里是有个勋贵家的公子一向荤素不忌,某一日喝多了竟与一帮狐朋狗友大放厥词,说定要将萧玦弄上床榻玩弄一番,当时萧玦恰好就在隔壁的包间,后来出门一行人迎头碰上,据后来目击者所说,萧指挥使只轻飘飘的瞥了那人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但那几个一同喝酒的狐朋狗友却被吓得脸色雪白差点跪地求饶。

    至于后来,那家勋贵被人揭发出贪污滥权戕害人命等十数条罪状,圣上当场发落,是萧玦亲自带人去抄的家,当初那位口出不逊的二世祖如今坟头上的草都快有半人高了。知晓那日事情的人都私下里议论,只怕勋贵下场这么惨是萧玦心中记恨暗插了一手,要不那些罪证怎么搜罗的这么齐整呢?也就从那时起,萧玦阴狠记仇的名声就传出来了,同时,有例子在先,也无人再敢随意拿他的容貌开玩笑。

    “不渴,你喝吧。”萧玦摇头,瞥了她一眼:“我不累,你若是累了就歇会儿。”

    你当然不累,药都是我挖的,你就只跟着走了一遭,姜妧腹诽,但脸上还是带着温柔乖巧的笑容:“那就早些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