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太医!”
“快请太医过来!”
一声比一声强烈的呼喊,在本就噤若寒蝉的殿内殿外宛若石破天惊,吓得侍者们统统跪匐于地,传令的侍者撑着差点软倒的膝盖飞奔而出。
匆忙赶到的太医连跑乱的衣冠都未敢整理,便赶紧为太女妃诊治。
度秒如年的一盏茶,太医额上已冒出层层汗珠,再三确认后,不得不一揖到底,“回禀殿下,胎儿已是流产,恕臣无力回天。”
第一个孩子的流胎,对于太女容珏和太女妃周珺的打击都是巨大的。
不同的是,容珏在皇后的安排下迅速迎娶了两位侧妃;而周珺,只得在逼着自己接受后,沉默着喝下一碗又一碗汤药,调理身体,修补心中一块空掉的破洞。
容笙是在婚后第四日听闻的这一消息,刚在前一日回门时遭受完岳父的连翻催生,正头痛的她感觉终于找到了一个合理晚生的借口。
于是,趁机将乔清约到了书房,暗搓搓打发走侍候的侍者后,容笙试图以含蓄的方式,向对方科普晚生晚育的优势。
以乔清的聪慧,第一时间便领会了容笙的意思,刹那白了脸。但想到女子这几日的温柔相待,乔清还是想再确认一次,自己是否领会错了意思。
“臣夫今年将及二十,普通男子在这个年纪,早已为人父。由此来看,应是符合王爷方才提及的‘晚生’要求罢。”
听闻此言,容笙心虚数秒,却不惮自揭短处,“王妃自是无甚不妥,却是本王未能符合要求,倒要叫王妃一同受牵连。只是事关你我未来子嗣,还望王妃谅解一二。”
闻言,乔清心中暗苦,以容笙提出的标准,怕是要等四五年之后再要子嗣。届时,自己已是二十四五的年岁,若要孕育子嗣岂不更难?
乔清的苦涩和伤心,让容笙愧疚。但是,对她来说,子嗣是她的婚姻里唯一可以自己决定的选择,她对这段婚姻的所有忍让,止步于此。
成亲可以,洞房也行,但生育不可以,至少此时此刻,她能决定不行。
她清楚地明白这个决定对乔清来说有多么残忍,但是,人生在世,总有比延续血脉更有价值的事情。她会用余生弥补他,帮助他,带他看看庭院外的世界。
压下不忍和愧疚,容笙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听管家说,你带了几箱书本过来,还多是史书和诗集,你若是喜欢这两类的书,我便将宫中的孤本都借来给你看。”
察觉到容笙有意揭过此事,乔清也觉自己需要时间来考虑,便暂且顺着容笙的意思转移了话题。
“臣夫,谢过王爷好意。史书多是母亲生前多年研读,仔细做了批注的,原打算整理成册,著书立说,以作交流。奈何,母亲直到临终也未能整理完成。吾与小妹每每思及母亲,便抄录这些留有母亲批注的史书,常觉母亲劝诫的话语言犹在耳。”
即便说是为了思念母亲,但如此多的体量,如果不是自己真心喜欢,怎么能坚持抄录下来,且连成亲也要坚持带过来?而那些诗集,既然未做解释,那便是承认了容笙说的喜欢。
“既如此,汝与小妹何不子承母志,继续整理成册,刊印出书,完成母亲遗愿呢?”
听到容笙真诚的疑问,乔清却是羞愧起来,方才他的回答中是有些言过其实的。虽说是他和小妹都有抄录,但实际上,小妹不喜史书枯燥却偏爱兵法诡谲,鲜有的几次抄录史书还是被他压着头抄的,怎么可能愿意耐下性子整理这些史书?
“说来惭愧,小妹更喜兵法,怕是耐不住性子整理这些枯燥的批注。且她如今更该将时间用在科考上,不可一心二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