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想来太华殿的宾客们都已散去,苏蕴娇也该回家了,不若苏国公和成哲他们会担心。
老四诡计多端,又对苏蕴娇虎视眈眈,池煊想了想,准备亲自送苏蕴娇回国公府。
如此老四便再无施展诡计的机会。
叫来绿芜宫的宫女,池煊交代她们,等新韵公主回来问起忻德郡主哪儿去了,便说被他带走了,请公主勿担心。交代毕,他拎着昏昏欲睡的苏蕴娇,乘坐马车离开皇宫。
国公府门前挂着两只大灯笼,上头写着“苏”字,苍劲有力,笔下有神,当是出自苏家二公子苏成哲之手。
到了门口,池煊抱着已经睡着的苏蕴娇,对从另外一辆马车上下来的安然道:“孤是私下来的,无需惊动任何人,你和门前的守卫说一声,让他们莫声张。”
安然晓得大姑娘喝醉酒了,行动不方便,意识也不清醒。她原本想着,太子把大姑娘送到国公府门前倒也罢了,她可以让守门的铁羽背大姑娘回房间,再不济找大公子和二公子也行,怎么如今她听着太子的意思,是要直接送大姑娘回房间?
罢了,太子想做什么,她一个下人不好阻止。何况太子看上去是个好人,应当不会趁大姑娘醉酒做出什么不轨的事情,她反倒要担心大姑娘对太子做不轨之事···
安然连忙点头,“喏。”小跑到门边,她先让铁羽他们别出声,继而毕恭毕敬领着太子往大姑娘的闺房去。
到了房间里,安然手脚麻利地点上灯烛,黑暗的房间登时变得明亮起来。
“太子殿下辛苦了。”安然快速挑开拔步床边的帘子,“请殿下放下大姑娘罢。”
苏蕴娇个头不高,重量却不轻,池煊不过是抱着她从门口走到闺房,短短一段路,后背已经汗水涔涔了。
八成是吃秤砣长大的。
弯下腰,他轻轻将苏蕴娇放在拔步床上。本打算顺势退步往后,谁知苏蕴娇竟然伸出手,用力拽住了他斗篷的下摆。
池煊后退的动作因而受阻。
他怔了怔,温言唤苏蕴娇,“苏蕴娇,你撒手。”
后者嘴巴里嘟囔两声什么,抽了抽鼻子,非但没松手,反而攥得更紧了,生怕他会飞走似的。
池煊又好气又好笑,“什么坏毛病,睡觉攥人衣裳不撒手。”
闺房里的一应摆设和池煊上次来探病时并无两样,只是架子上的水仙花快要凋谢了,呈现出枯败之相。
在床榻边站了片刻,池煊又试了几次,苏蕴娇的手便好比老鹰的爪子,紧紧抓着他,怎么都掰不开。
怕再掰下去苏蕴娇的手指头会疼,池煊叹一口气,无奈妥协道:“罢了,衣裳送你了。”
好在今天穿的衣裳够厚实,池煊解开脖颈处的带子,十分慷慨地将斗篷赠与苏蕴娇。
钴蓝色华服裁剪得当,池煊负手站在床榻边,最后看苏蕴娇两眼,才在安然的指引下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