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积雪覆盖,走哪儿都能听到脚踩在雪上的咯吱咯吱声。池煊负手背在身后,眼睛从苏蕴娇发红的脸颊一扫而过,声音轻得不能再轻道:“还疼吗?”
脚踩在积雪上的“咯吱”声太大,苏蕴娇没听清池煊说了什么,下意识问了句,“啊?”
池煊负手眺望前方,“没什么。”
苏蕴娇摸摸鼻子,总觉得池煊问了她什么问题,现在又不想说了。
临近过年,天儿愈发冷了,泻月湖边没有遮风的东西,西北风呼呼往身上吹,穿过外袍一直穿入骨缝之中。池煊把鱼竿交给赶过来随侍的敬忠,如常寻借口脱身,“东宫还有事,孤……”
没等他说完,苏蕴娇利落接话道:“先回去了。”
池煊的唇角抽动两下,剩下的半句话卡在喉咙里没吐出来——苏蕴娇怎么知道他要说什么。
“殿下下次若再想躲蕴娇,不妨换个说辞罢。”苏蕴娇眯起眼睛,冲池煊甜甜一笑,“这个说辞蕴娇都倒背如流了。”
池煊咬了咬牙,脸色难看。
“为防止殿下误会,蕴娇还是解释一下罢。”苏蕴娇把手里冷掉的袖炉递给安然,语调轻慢和缓道:“蕴娇今儿个会来此,与殿下毫无关系,甚至在殿下您现身之前,蕴娇根本就不知道您也在这儿。”
“蕴娇那日说过了,日后不会再去叨扰殿下,殿下大可以放宽心,不必再时刻防备着了。”厚实的裙摆被寒风高高吹起,苏蕴娇伸手按压一下,顺势向池煊行了个辞礼,“早起出门匆忙,家里还有事情没做完,那……臣女先行告退。”
说罢,她不等池煊回话,分别朝安然和铁羽招招手,领着二人沿原路返回国公府。
湖边风声呼啸,敬忠看着苏蕴娇离去的背影“啧啧”摇头道:“欲擒故纵,苏家大姑娘这招真高明啊。”
池煊掸掸衣摆,斜目望向敬忠,“什么欲擒故纵。”
敬忠虽没了那活儿,但他跟在太子殿下身边多年,见多了各种试图接近太子殿下的女人,在男女□□上的造诣颇深。
“一种套路。”敬忠告诉池煊,“先是频繁叨扰您,等您习惯了她的叨扰,便鸣金收兵,开始对您表现得淡淡的。一前一后,一热一冷,您感受到落差,就会反过来主动去接近她。”
池煊听懂了敬忠的意思,依据他对苏蕴娇的了解,她真有可能这样做。
“欲擒故纵,呵。”池煊迈开步子,潇洒离开泻月湖,“那她怕是要失望了。”
冬日夜长天短,最适合窝在被窝里赖床。
隔天早上,苏蕴娇正和被子难舍难分着,阿娘推开她闺房的门,为她带来一则消息,“忠勇侯带着城阳县主上门道歉来了,说是他家姑娘冲动之下打了你一巴掌,他内心不安,特登门来向你道歉。”
苏蕴娇翻身朝外,干脆利落地坐起身,高声唤在门外忙碌的安然,“安然,来帮我梳头。”
苏蕴娇晓得,忠勇侯不是真心实意带着城阳县主来向她致歉的,他是怕见罪她,日后没有好果子吃,特来将恩怨化解在萌芽状态。
她昨日那番话奏效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