湫儿躺在床榻之上已然疼了一日一夜,稳婆用尽了所有的手段,还是不能将胎儿顺利娩出。
“夫人,不行了,若是孩子再生不下来,就是一尸两命啊!”稳婆亦是急得满头大汗。
她一把年纪了,实在耗不下去。加上这城主府给的银子也不多,顿然心生不耐。
湫儿忍下腹中阵阵的疼痛,咬牙将手上的羊脂玉镯褪下,强行戴在稳婆手腕上,喘息道:“不……不用管我,一定要保孩子平安!”
在湫儿期待的目光注视之下,稳婆看了眼手上的镯子,怯怯地:“我……我只敢保证尽力而为,你的羊水早就破了,孩子在腹中已经过了一个日夜,就算不顾产妇性命生下来,多半也是个死胎!”
“不!不要!他一定能活下去,我方才还感觉到他在动,真的,是真的,你一定要救救他!救救他!”湫儿近乎疯狂,一只手用力掐着产婆来不及收回的手。
稳婆被掐得嗷嗷直叫:“哎呦,夫人,民妇尽力,你放手,你先放手啊!”
湫儿犹豫着放开稳婆的手,一行泪从眼角滑下,湿了枕巾,她口中念念有词:“我一定要将孩子生下,他爹爹是连风城主,姑姑是她……定然可带给他更好的生活,不必像我……”
“啊——”
“夫人,用力!”
剧烈的疼痛袭来之时,稳婆将一双手伸进产道中,将婴儿硬生生拽了出来。
一声啼哭响起,湫儿仿若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身下的濡湿提醒她,自己的状况并不乐观。
方才稳婆的动作,能保证孩子最大限度存活,但产妇便不一定了,能逃过这一劫的也只是万中存一。
湫儿不抱希望,她的运气从来便没有好过。。
“是个女娃,恭喜夫人!”
稳婆将孩子洗干净包好了送到湫儿枕边之后才又一次掀起被子,即刻倒吸一口凉气,唇瓣颤抖了好几息才道:“、夫人血崩了……”
湫儿的眼神暗了一瞬,勾唇满目笑意地看着身旁蠕动得人儿,伸手心翼翼地在她柔嫩的脸上拨弄,问身旁的婢女:“他……来了么?”
婢女步子匆忙地跑到门口张望,不多时便折回,冲着湫儿摇了摇头。
湫儿眸中唯一一丝希冀的光黯淡下去,那个人,嘴上恨极了她,却是仍在三个月前给了她妾室的名份,她不该再贪太多。
也好,自己这副模样,别再吓着他……
她低头望着襁褓中的婴儿,心头涌上一阵悔意,怎么办?她后悔了,好想陪着她长大,看她蹒跚学步,听她咿咿呀呀喊娘,守着她长成亭亭玉立……
她将银镯子戴在婴儿手上,恰时大雪初停,一缕阳光投在婴儿脸颊,许是觉得些许温暖,的婴儿竟是扭动着身子,摆出一张笑脸。
她的整颗心都化作一滩水,她的女儿喜欢她这个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