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佑一愣,随即笑着摇摇头,也不说话,就这么跟在林师德身边,落后半个身位。
从石晋时期算起,林师德这也算是两起两落了。不是任何人都能经受得住大起大落还能初心不变的,看起来他有些急了,否则不会一上来就问税曹,也不会有意无意就强调两人的主从之分。
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即便林师德再急切,他一贯的沉稳性子还在起作用。
走了两步,眼看要出府衙了,林师德突然反应过来,肉眼难以察觉地顿了一下才继续向前,两人虽还有先后之分,但看起来不像之前那么生分。
出了门,马车已经备好。
虽说酒楼同府衙离得不远,走过去也不需要多久,但这就是身份。对普通百姓可以和颜悦色打成一片,但面对那些大户的时候,必须让他们明白上官就是上官。
官绅官绅,这年头能发达的大户,哪家背后没点关系?说不得七拐八绕的背景比你都要大,你不端着点架子,别人还当你软弱可欺呢!
走下台阶,陈佑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才走了两步,就听半弯着腰站在车辕上的林师德招呼道:“将明与我同乘吧,还能多聊聊。”
陈佑转身,笑着拱手:“敢不从命。”
过不多时,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在衙役的护卫下朝定好的酒楼行去。
后面那辆马车是空的,陈佑和林师德都坐在前面的马车当中,这段路程不长,两人也只是闲聊。无非是聊聊洛阳的风土人情,各自从前经历的趣事,一时间关系似乎亲近不少。
马车停到酒楼正门前的空地上时,一干属官大户都等在门口。
见到陈佑与林师德从同一辆马车中下来,站在前排的一干人没什么反应,站在后排的脸上的表情就多变了。
同一干耄老寒暄几句,林陈二人并肩进门。
进门之后没有上楼,而是穿过大堂进入一间宽敞的屋子,这间屋子里早已摆好了桌椅酒食,十数位轻衣女子立在四周。
酒楼老板没有赔着笑来迎接众人,那些女子也只是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朝入口处行礼,只不过没什么人在意她们。
对某些人来说,权力比美色要更加诱人。
酒宴之上觥筹交错,一开始的秩序在林师德的可以推动下渐渐消失,除了陈、林二人,很少有人还坐在原位上。
宴会是交际场所,到处串联、敬酒是必不可少的。
府县官员自然是谁都不得罪,但那些大户就不在乎了。
不,与其说不在乎,不如说他们要听背后关系的指示来表达自己的倾向,比如亲近江家的那些人,基本上抱团去敬林师德,而陈佑则被划在“上官们”这个群体中接受他们的敬酒。
对此,林师德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倒是频频朝陈佑举杯示意,怎么看怎么像胜利者的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