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悠仁死了。

    假的。

    任务报告是伊地知写的,伊地知写的报告是假的,逼迫伊地知写假报告的罪魁祸首是一个无下限术式打下去差点把两面宿傩连着虎杖悠仁一块打死的五条悟。

    夏夜的蝉鸣起伏,窗外的树影婆娑摇曳,风里带着七月份的燥热。

    伊地知战战兢兢地站在医务室,五条悟沉默地坐在医务室的椅子上,不说话也不捉弄人,即使戴着眼罩,也能知道,他现在的表情乌云密布。

    白发青年的的嘴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医务室里没有什么人,平时话最多喜欢造作的五条悟也不说话,就这样干坐着,无形的压力在空气里膨胀,仿佛气压也随之降低,泌人心脾的寒意无声无息地弥漫在医务室里。

    伊地知耷拉着脑袋,小心翼翼地给五条悟报告这次任务的情况,从高层派遣任务,要求三个一年级的孩子去面对特级咒灵,还要救出五名生死不明人员,理清楚细枝末节之后,将事情从头到尾给五条悟讲述了一遍。

    报告完毕之后,辅助监督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五条悟,发现对方的脸色可以说的上是阴沉至极,这样的表情在五条悟的脸上很少见,同时也在告诉他,五条悟真的生气了。

    伊地知噎了噎口水。

    家入硝子一手揣着报告,一手拉开窗帘,入眼就是坐在椅子上臭着一张脸的五条悟,穿着白大褂的女性挑了挑眉头,“难得啊,你生气了?”

    “这不是当然的嘛?”五条悟沉着脸,放下了翘着的二郎腿,无声无息地告诉他人,他现在的心情何止是不好,简直是遍布阴霾。

    “离谱的任务,离谱的目标。”五条悟说,“而且,悠仁的缓刑,与其说是缓刑,倒不如说是个形同虚设的死刑,他们对此感到不快,利用特级咒灵,体面地做掉悠仁。”

    吐露出来的话语不紧不慢,没有太大的起伏,五条悟以不符合他本人的说话方式,用平缓的语气叙述堂而皇之掩盖在任务底下的糟粕和垃圾。

    “如果惠和野蔷薇死了,也能成功挑衅我。”五条悟冷笑着继续说,“,一石二鸟,真是聪明啊,死老头子们。”

    五条悟的话干脆利落地在伊地知心里掀起了巨浪,这解释到这个份上,他也明白了,这是高层特意设计出来的死刑场,为了干掉「宿傩容器」,为了挑衅五条悟,卑劣的算盘,把那些孩子亲手送上去的他,等同于帮凶。

    辅助监督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高层那些见不得人的算盘打响的帮凶,他亲手把孩子们推到了死刑场上去。

    五条悟想到了满头血的惠,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脸臭的同时,不妨碍他有一颗柔软的心,他想到了野蔷薇,这个姑娘就像是带刺的蔷薇花,张扬热烈,处在女孩子最美好的时期,却要因为那群死老头子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差点丢了命,他想到了悠仁,吞下两面宿傩的手指不是虎杖悠仁自愿的,初衷却是为了救人,「宿傩容器」又怎么样?狗的人是两摊素面又不是虎杖悠仁,比起那些只会颐气指使占着高位不干好事的死老头子强一百倍。

    五条悟又想到了站在雨水的弥生月,头发被雨水打湿,红色的发丝混着黏在苍白的脸颊上,淌落的雨水将血液冲刷下去,满头的红头发像极了泼洒开来的血。

    人心装满了各种各样的欲望,被欲望驱使的人会为了自己的欲望去剥夺,展现出来的丑态比咒灵的面目还要丑陋不堪,剥夺孩子们的青春,甚至剥夺他们的生命。

    压榨完孩子们的价值,剥夺他们的生命,剥夺他的所有。

    就像是很多年前,对他和夏油杰、对天内理子做的事情一样。

    “没良心的死老头子们。”嗓音低沉,充斥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森冷,“反正都是一个德行,干脆全宰了算了。”

    一直被刻意压制在内心的怒火像是咆哮的野兽,燎原的火焰灼烧心脏,尖锐的爪牙利齿仿佛要抓碎心脏,咆哮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