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时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好似已不再像方才那般咄咄逼人,他没有同意,但是也没有拒绝。
刘医生就当他同意了,于是问:“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我不知道。”逢时说。
他顿了顿,不像是在回答,倒像是在述说:“十二岁以后我就很少再见到她了,我十四岁生日那一天,她没有来。”
刘医生有些唏嘘:“那你这些年……是怎么长大的?”
逢时没有回答,默然片刻后,他冷冷地说:“不用和我套近乎,等药效过后,我还是会杀了你。”
“我明白,”刘医生反而没有方才那般害怕了,他像是自说自话道,“前几天有个男人来找过我,一开始也像你一样,拿枪抵着我的脑袋,我很害怕,但我发现他和逢姳长得很像,同样的黑卷发和黑眼睛,就连五官都很相似,我就忍不住问他认不认识逢姳。”
“他没有回答我,我以为自己死定了,但他只是拷走了我个人终端上当年的监控视频,然后把我个人终端上的视频永久删除了。”
逢时抬眼,问:“当年的监控视频?”
“我离职之前私心拷贝了一份医院里与逢姳有关的监控,”刘医生苦笑了一声,“这些年我一直找不到你们,只能借此来怀念她。”
此时那只强效抑制剂的副作用已经渐渐消退,逢时再次举起了那只枪。
赫利首都时晚上十点半。
换回了原来男性装扮的逢时离开了虹夜酒吧,收在腰际的那只□□里的子弹还是满的,他最终还是没有对刘医生下死手。
逢姳好像曾经对他说过,刘医生是个好人。
如果她还活着的话,也一定不想看见他变成现在这样。
而那个拷走监控视频的男人……黑发黑眼、乌木味的信息素,那必定是他的养父无疑,他曾经一直怀疑他与逢姳有血缘关系,他甚至也姓逢,说不定会是逢姳的兄弟。
可是他却一直不敢问,因为逢姳有多爱自己,逢睢就有多恨他。
逢姳要他向着光,他却要他在地狱里腐烂。
逢时的脑子很乱,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走到了林上将宅邸前的街道,他孤零零地站在路灯下,然后微微抬头,近乎虔诚地仰望着林上将的住所。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了他的肩头与发梢,温柔地染白了他的眼睫与黑灰色的发尾,街道上的温度很低,逢时一直在不自觉地发抖。
而林上将宅邸中那暖色的路灯却将那座大房子整个地笼罩在了温暖的氛围里,他看得久了,却觉得更冷了。
他回忆着烂熟于心的那些有关于林封尧的资料,资料上说,林有个很传统的家庭,每逢这种传统节日,一般林家的所有人都会在林的祖父家里聚餐,所以他今天应该不在。
他真的不贪心的,只要……在玄关处取取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