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十一差不多都快把这件事忘了。
“我不过是借花献佛,司徒先生的花种得极好,那样好的花,适合送给爱惜它的人。”
夜,很静。
许是有点陌生,许是心底的一丝窃喜,温之衡睁着眼睛,望着床顶的漆黑,无法入睡。
他掀开盖被,穿了鞋,趁着月色漏进来的暗银,拉开了门。
院子漆黑一片,不远处的桂花树隐在暗处,夜风一过,形影如鬼魅,被房内烛光的昏黄驱散开来。
那是陈十一的房间。
这么晚了,她还没休息。
和她一般睡不着吗?
他走动得极为轻声,停在游廊处倚着栏杆,静静地看着那扇窗。
她还扶在书桌上写字,有时候疾书,有时候眉头微蹙,似乎在想些什么,有时候,会忽然展开笑颜,应该是想到了什么欢喜的事…
他看过她写的东西,都是为裴珞疏谋划的事。
她重金拉拢各路落魄学子,在各处建学堂,寻造纸制墨的匠人,大批量培养刺客和暗线,来到青州宛城,找寻司徒钰,凭借他的声望,吸引大批学子来凤鸣山求学…
她做了很多很多,在这么多计划中,唯独没有提到以后。
以后,裴珞疏事成,她要如何再次回到他身边。
一字一句都没有。
就好像一条道,走着走着,忽然前面就空了,一片虚无。
温之衡很想告诉陈十一,朝堂上,最为激烈的争斗随着陛下宣告她的逝去,就已经化为平静,接下来,是朝堂百年的永远存在的争斗,寒门与世家的对抗。
而这种事,在大邺开国以来就已经存在,百年来的争斗,是不可能就在短短几年消除得了。
想必陈十一从其中也嗅到了艰难,而且也知道她做的事,在历史的长河中,不过是九牛一毛。
所以,她是打算这辈子,就留在青州吗?
真不知道她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最近,朝堂上,又开始有大量的臣子谏言,要陛下广招秀女,充实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