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平稳地靠了岸,陈十一早已被喜娘盖了盖头,搀扶进了大船早就准备好的花轿之中,八人抬起,晃晃悠悠地下了船。

    陈十一坐在花轿里头,又蒙上了红布,只听得外头人声鼎沸,格外热闹。

    偶尔听得,蓝清河和崔永安的声音,他们从西北过来了?

    陈十一的眼眶顿时噙满了眼泪。

    这都是她的亲人。

    “十一,我在。”

    她听得裴珞疏的声音,顿时心里的紧张和不适立即消散不见。

    “好。”

    整个江州府城都知道知州老爷今日成婚,街道上人山人海,都等着抢喜糖喜饼,沾沾喜气。

    从码头到知州府宅,一路上铺满了红毯,两旁的店铺,全部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

    裴珞疏黑发束起以鎏金发冠固定,一身的大红直坠婚服,腰背挺直,成亲的好心情浸染他的容色更为好看,丰神俊朗中又带着贵气从容。

    他朝所有恭贺的人抱拳回礼,而后转头看了身后的花轿,那八抬大花轿中,是横亘了他的少年,现今,乃至以后整个人生的爱人,是他几次求而不得却坚守初心,最终得偿所愿的信念。

    心想事成,洞房花烛,他的人生,在这一日圆满了。

    领头的几个少年,提着篮子,到处给行人散发喜糖,喜饼,在前面开路,后面,是一条巨型的长龙,顺着他们开路的街道缓缓走来。

    喜牌,马车,金碟,妆台,挑担,侍女…慢慢地涌进了裴珞疏精心准备的宅院门前。

    陈十一在花轿内晃了很久,不知道何时,终于停了下来。

    花轿倾斜,她搭上了一只手,宽大的手掌掌心湿润,紧紧握住她,生怕她摔了。

    她今日的脑袋有点懵,别人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让她下跪就下跪,尽管她不知道下跪的是何人。

    拜天地后就送入洞房,陈十一双手握着红绸,却被一只宽大湿润的手牵了进去。

    他把她安坐在细软的喜床上,江州有撒帐的习俗,棉被下面,铺满了花生枣子桂圆莲子等寓意吉祥的事物。

    陈十一盖着盖头,听得裴珞疏清澈的声音微有点沙哑。

    “十一,你且坐着,我先去外面宴宾客,等我归来饮合卺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