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李长笑乘河而下,大醉淋漓,却不知不觉中,被冲到了司念小木屋旁。司念自是惊喜万分。她自曲龙江上、盘龙宗内见到李长笑起,心绪暗涌,心中常常牵挂,可惜一直无音无讯。哪知这般时世,竟还能这般偶遇。

    心中欢喜难言,只感恩这河流帮了大忙,偏偏把这心上良人,冲到了跟前来。

    李长笑的鱼汤鲜美滑口,司念见李长笑白衣湿漉漉,问道:“你衣服怎么湿啦。你莫急,等一会。”说罢便走向屋中。

    不一会便取出一件白衣,硬拉着李长笑置换新衣,李长笑拗不过她,无奈只好换上。褪下的旧衣,被司念收了起来,说洗干净了再还给他。

    还开玩笑说,你这衣裳很贵么,我才不稀罕。如此一来,李长笑一时半会,反倒走不了了。司念的木屋说小不小,说大不大,有厅堂,有卧房,有客房。一个女子独居,其内装潢朴素却干净整洁,泛着淡淡幽香。

    除了正常家具外,还有许些手工编织的小巧饰物。

    李长笑很是奇怪,司念一人独居,特意花那心思弄一间客房做甚。但还是住进了客房。客房中一张床铺、一张座椅,一件储物衣柜。右手一侧有一木窗。司念将窗撑起,可见绿油油一片,生机勃勃景色。

    这里景色甚美,溪流、小河,青草、绿地、山峰、树林…皆是有之。李长笑刚从万仙峰下来,见洪荒翻覆,心中五味杂陈,不得已借酒消愁。但难免有几分茫然。自灵气枯竭以来,他尽量放慢脚步,但仍旧走得太快太快。如今万仙逝去,洪荒倾覆,世态变迁太大,跨度太大,李长笑处境颇为奇妙,但见得如此小居,如此美景,不由得渐渐放松下来。

    司念道:“你便当是陪陪我,好不好。”司念满眼恳求,双目泪花乍现。李长笑叹一口气,便真真在这座小木居中住下。

    至于住到何时,并未明说。世间之事,瞬息万变,未来十足难说。洪荒天下何等凶悍,一整座天下雄据南方。还不是说倾覆便倾覆。李长笑不讲未来,只讲当下,偏偏又常留恋过去。

    总之如此这般,小木居中添了许些人气。当李长笑彻底安置下来,已是傍晚,残阳如血,李长笑正要小睡一宿。却被司念硬拉了起来。

    屋外右侧有一片草地,视野开阔,也见得残阳落日。平日里司念见得多了,觉得也没什么新奇的。但遇到李长笑,却多有不同,觉得今日残阳甚美,便想与李长笑分享。

    残阳余晖洒漫山。彩雾氤氲,飞鹤南飞…眼前之景,确实美极了。可惜看不到半刻钟,落日藏入群山,天色暗下,司念一面感叹真短啊,一面却心中欣喜。

    这样的落日,明天还有,后天还有…日日有、年年有…只要人还在,便能看厌看烦。夜里,小木居燃起灯火。四周群山万壑,景色虽美,但一入深夜,便静谧得可怕。脚步声都清晰可闻。

    司念炒了三碟小菜,都是十分清淡的素食,又乘来两碗白米饭,“明儿我去集市,买些牛羊猪肉回来。哼哼,我知道你向来无肉不欢,若不吃些下酒好肉,定吃不习惯。但今晚你便将就将就。”李长笑笑道:“有劳仙子挂怀,我尝尝手艺先。”司念嗔道:“甚么仙子仙女,叫得好令人羞燥。我现在啊,只是寻常采药女啦。”

    司念屋居偏远,平常以采药为生,她不贪念世俗的钱财,只需勉强足够过活即可。上山采药,倒颇合她性格。

    李长笑吃得欢快,他虽是无肉不欢,但无肉也不挑。且司念手艺确实不错,火候掌握甚妙,平平凡凡的素菜,在她手中,便变得别有番滋味。

    李长笑边吃边赞叹,逗得司念咯咯直笑,使劲帮李长笑加菜,明媚双眼既欣喜且生动。只盼从今往后,日日如此,夜夜如此。望着望着,不由心中一阵感慨,有时一生苦苦所求的,偏偏就是最开始便已经拥有的。

    当初盘龙宗那段时日,两人便总是这般。这一夜司念睡得十分香甜,翌日清晨,太阳初升,天地刚刚亮起,便在枕头下取出一小荷包。里面装有存下的几贯铜板。她可没忘记要买些肉食,好好招待李长笑。

    可谁也不能饿他。穿好鞋袜衣裳,便兴致勃勃的喊醒李长笑,两人简单洗漱,结伴去最近的小镇买菜。司念穿着朴素,但容貌秀美,年纪已不算轻,但水灵灵恍似二八少女,一路上惹来极多侧目。

    最近的小镇,距离木居足有十四里远。中途有一段山野地势,十足难行,约莫要花半个时辰才能抵达。小镇名叫“春来镇”,司念平日菜到的草木药材,便是到镇上医铺置换钱财。对小镇甚是熟悉。与镇上商铺众人十分熟悉。行至路上,偶尔便听几声招呼。

    镇上许些人满目惊讶,竟见那司姑娘身旁,多出了一俊秀男子。两人朝那一站,何其般配。不少早早心中挂怀司念的年少男子,瞧见后黯然神伤,连出手争取的念头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