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天下八大域,极域最北,玄域最南,李长笑径朝北去,横穿红域,途径绿域,越是北上,那天气便日渐恶劣。虽未曾见落雪,气温不高不低,但那北风中,总参丝丝透骨寒意。

    这气候着实不算宜居,有时便给人忽冷忽热,冷热交替的感受。若体质稍弱,定要大病一场。不过冷热交替下,越是近北,那植被越是奇异,多结出的果子,一口咬下,竟香甜无比。却也致命无比,内藏剧毒。不过李长笑仍是将果子当饭吃,便是毒性再烈百倍千倍,也难伤及他半分。

    绿域中有一片无尽沼泽,里面毒蛇毒虫盘踞,毒蛇约莫碗口粗,生得色彩斑斓,一张嘴,露出数十颗毒牙,甚是骇人。让人不住去想,若挨实一口,岂还能有活路?

    再说那毒虫,均是会飞,个头小的,可从皮肤钻入体内。个头大的,足有拳头大小。朝面部飞来时,也着实吓人。更有奇异的藤蔓,生得比大树还宽。危机四伏,但从外朝里望,那景致竟有几分荒诞的美感。

    泥泽却不好过,需用当地一种树叶,编织成大扁叶鞋,一步一步踩在泥泽里,走上三天三夜,如若路途顺利,又不遇泥泽瘴气,毒蛇猛兽,方才安然渡过。绿域人族稀少,但绝非没有,实则李长笑行走绿域,时常可见人族痕迹,不大不小的人类国度,也能寻出不少来。

    好比无尽泥泽中,李长笑便遇一群读书人,分明背着竹篓子,手捧圣贤书,偏偏却在这荒郊野外,最是恶劣之地行进,着实大感违和。一问才知,原来他们是绿域中,某一国度的子民。

    那国度正要举行“学考”,所谓学考,实与“科举”并无大致差别,只因各地风俗不同,总有一二不同。那国度的学子,偏偏信奉一句古话“泥泽里出大龙”,于是学考期间,特意绕远路,路过此片泥泽。李长笑去过许多地方,听过许多古话,稀奇古怪,什么皆有,或多或少与当地民俗、事件有关,‘泥泽里出大龙’一句,李长笑虽未听说过,全全只能算自己见识短浅,不觉奇怪。

    偶遇到几名学子,难免心生好奇,他便想啊,他走着媚三娘老路,速度应该也无甚差别。好多年前的此时此刻,定也有个横穿泥泽的女子,遇到另一批苦心学子。媚三娘生性跳脱,一路不时游玩,怕不会错过这场盛事。

    他行至今日,自知终点已是不远,心中不愿去得太快,去得太赶。想沿路多瞧瞧,多看看。他料想那媚三娘也该是这般。于是他跟随那几名学子,横穿了无尽泥泽,约莫用了四日。这四日真不好埃,气候闷热杂乱不谈,还需时时警惕毒虫袭击。

    好在出门前,数名学子,皆早早备好袪毒药,那药灵验得很,寻常毒虫走兽的毒,一般都可解去,只需将药均匀涂抹伤口即可。

    排万难,有惊无险,过了泥泽。庶民学习好生兴奋,均觉榜上已经有名。余下路程,走得更是尽兴。每每见及高山流水,人间奇景,便捧着圣贤书,高声赞叹一番。话说得文绉绉的,尽要凸显自身学问。

    李长笑自称游行商人,与几名学子同行。出了泥泽,又走三两日,终到国都。此一国度,名为“西弥国”,在李长笑看来是小国,但当地民众看来,却是大国。

    因地处偏僻,四处沼泽、密林分布,通行不易,导致外交薄弱。却也正因为如此,家国安定,少有战乱。外界之人,均瞧不上这块地。使得免受战争纷扰。

    环境恶劣,却也可算作一方净土。因地域缩减,扶摇天下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无一处是安定的。李长笑朝北而行,沿途历经战乱之地,不知有多少。时常感叹生灵涂炭,但一身修为,却全无半点办法。

    地域缩减,土地锐减,战争绝不可避免。这天下日后会变成怎样,李长笑也实难预测。来此西弥国,见一切安生,不住也心生安宁,不由多去体悟几分此国民俗。

    他来到国都,便见城内建筑,颇为其他,乃是由石料、木料、共建而成。看起来既原始,又恢宏。顺街道两侧望去,寻常百姓的商铺、住房,均是“树屋”。外形好似大树,生机勃勃,有些树物结着果实。

    西弥国所用的文字,与外界稍有差异,但大致可以意会。李长笑先寻一客栈入住打尖,按理说来,他手头早无余钱,但前几日遇到的几名学子,一行人共渡沼泽时,遇到了一些小麻烦。李长笑顺手解决,又顺道手了几人一些盘缠。在这西弥国住上几日,想是无半点问题。

    李长笑所住的客栈,名为“王七郎客栈”。付房钱时,一问那掌柜,才知他就叫王七郎。姓王,家中排老七。

    李长笑觉得这名字起得太俗,对比周边几家客栈,恨不得将那名字取上天去,什么凤来居客栈、龙来居客栈,那游客还未住店,便先被夸上一通。但说是这般说,李长笑选择这家客栈,却正是因这客栈名字。

    他身上钱财不多,得省着点花。那起着凤来居,龙来居的客栈,虽说寓意是“来者皆龙凤”,但收费定然极贵。反倒这种“王七郎客栈”,名气听得俗气,一听就知那掌柜没甚么问话,老实、宽厚,他自然优先选择这家客栈。

    不过当天夜里,他坐在客栈大堂,与掌柜聊起经营客栈的心事,交流学习时,才兀的发现。这王七郎那是老实呀,分明奸诈无比,售价比什么“龙来居客栈”还贵一些。骗的就是李长笑这种,没啥钱财,又爱贪图小便宜的人。

    再一深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