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管事,少爷今儿赏了你不少赏钱,晚上咱哥几个可得好好喝一顿。”柳大那洪亮的嗓门在这空旷的野外尤为刺耳。
被柳大唤做‘胡管事’的正是柳少爷的院中管事,得了少爷的赏钱,胡管事约了这柳大几人,准备去凉州城内喝顿花酒。此刻这胡管事听了柳大之言,开口笑道:“柳兄弟放心,听说这凤来楼到了些新的姑娘,正好,咱们去尝尝鲜。”
随行人中,一人抬头看了看天空已夜色沉了下去。开口道:“看这时辰,城门已经关了,咱们还赶得上吗?”
胡管事向着这名随从向着柳大一比划,说道:“这不是柳爷在吗,他可是咱公子的跟前儿的红人,跟着咱公子走动,这凉州城谁能不给些薄面,你就放心跟着哥几个,今晚咱们好好儿潇洒潇洒。”
在胡管事的奉承下,柳大昂首骑马,假意谦虚道:“我也是全托了咱少爷的福,咱少爷不说别的,就单在这凉州境内,就是这个。”柳大说着,拍了拍胸膛,竖了竖大拇指。
顾萧运起轻功在远处雪中随行,见柳大一行人已远离柳庄,进入一片林中,心道这已是动手的最佳地点,便从怀中掏出一块锦布,将自己面容遮住,脚下使出踏雪之寻,如雪中鬼魅飞向柳大一行人,心道这柳大是那柳溢的随从,一定知道霖儿姑娘此刻身在柳庄何处。
柳大在马上颠着,向自己这些兄弟们吹嘘道:“那日,公子进了铺面,便说道‘这家店从今天起就姓柳了’嘿,你们猜怎么着,那店主当场就跪下了。”
“公子真是威风,那后来呢。”胡管事语气中满是奉承。
“后来?后来那铺子自然是归了咱们柳庄,哈哈。”柳大头也未回,听着胡管事那奉承的语气,昂首骑马在雪中向着凉州城方向继续前行。
行在这队伍最后的一名护卫,正准备开口向行在最前的柳大再问问自家少爷的‘壮举’,忽觉身后一阵冷风吹过,正要回头望去。眼前一黑,脖子一歪,就失去了知觉,这行在前方的柳大一行人竟毫无察觉。
顾萧将失去知觉的随从藏匿在一颗树后,解下他的腰带,将他在树上捆个结识,望向前方仍在骑马吹嘘的柳大一行人毫无察觉,放下心来,云纵之寻再度腾空而起,向着一行人再度而去。
“要我说,少爷只取了那王员外一半儿的家资,已是便宜他了。”柳大仍在马上滔滔不绝的说着柳公子这些日子的‘壮举’,那王管事也不停的出声附和。这二人丝毫未觉,身后随行之人一个接着一个被顾萧从马背上掠走,不多会,这雪中只剩下柳大与王管事二人仍在一唱一和的在雪中前行。
又行了一炷香的时间,说的口干舌燥的柳大,仍是头也未回,向后吩咐他那手下:“我说,六子,你小子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吗,你柳爷我说了这么多,取你马背上的酒来给柳爷润润喉咙,他娘的。”
“六子,听见没,取酒来,给柳爷润润喉咙。”王管事这附和的功夫立刻跟上。
又向前行了几步,柳大未听见六子回话,勒马回首怒喝道:“六子,你他娘的长本事了,柳爷说话居然不搭....”回望之时,竟然呆立当场,那一个‘理’自竟生生吞了回去。
王管事望见柳大这副活见鬼的模样,不禁疑惑开口:“柳爷,您怎...”,边说边随着柳大望着的方向看去,这不看还好,一看亦变成了如柳大一般的表情。
这身后的众人不见身影,只剩一匹匹马儿在这雪中,在这身后雪地衬托的黑暗中,仿佛化身成了深渊之口,将这随行之人吞噬了一般。
王管事此刻已经被面前景象吓得惊慌失措,浑身战栗不止,连马都骑不稳了,哆哆嗦嗦本想驾马逃回柳庄,可一个哆嗦,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满脸沾满了积雪,哆嗦着开口向柳大说道:“柳..爷,这.这是..遇到.妖怪了吗?”
柳大此刻也不知是因这天寒地冻,还是被面前的景象吓到,亦是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可这柳大毕竟习过些武艺,他知道面前这个被吓到腿软的王管事已是指望不上,于是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快步走到马边,抽出随身佩刀,自己也不知该向哪里防卫,只能冲着周围大声叫嚷道:“什么人在此装神弄鬼,我乃是柳庄护院。”
柳大的大嗓门此时叫嚷出的声音,早已没了白天在脚店时飞扬跋扈的底气,飘荡在这静谧无声的雪地中,显得格外无助。未知才是真正的恐惧,虽是寒冬,柳大的背后已被冷汗浸透,握刀的手已渐渐麻木,可柳大仍是不停的打着转,以防来自黑暗中的突然袭击。
“咳咳。”一声咳嗽打破了这凝重的氛围。一个单薄身影聪这黑暗中缓缓而出,正是蒙了面颊的顾萧,此刻顾萧已将黛色大氅反穿,将大氅的兜帽戴起,以内衬的乳白色在外,以防这柳大眼见,记得脚店中自己所穿大氅的颜色。
柳大定睛望了望顾萧行来的在雪中留下的脚印,心中大定,只要这顾萧是人非鬼魅,那便好办,擦了擦额头冷汗,柳大以刀拄地,向着顾萧恭敬一礼道:“晚辈柳大,向前辈请安,不知这雪深林秘,前辈寻晚辈一行人,所为何事。若是前辈一时短了银两,晚辈却有些银钱,可孝敬给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