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钱掌柜一脸沧桑,须根都白了许多,仿佛一下子就苍老了不少。
“这是尾款。”钱掌柜脸色阴沉,将钱袋放在桌上,揭开茶杯,又盖上,“这次是最后合作了。”
“怎么了?钱掌柜?”陈鹏一句东主有喜差点没问出来。
“没怎么。”钱掌柜揉着额头,一副劳累模样,“以后你们布坊的布,还是另请高明吧,我丰年坊……不收了。”
不知为何,钱掌柜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像是用尽了他的力气一般。
“为什么呀?”陈鹏不解。
明明之前的合作非常愉快,眼看着就要把官营坊的市场都打下来了,却在这个节骨眼拒绝合作?
“不为什么。”钱掌柜躲闪着陈鹏的炽热目光。
他承认,陈鹏虽然声名狼藉,但真正接触下来,才发现陈鹏其实言出必行,提供给丰年坊的货,也都是质量上乘,丝毫没有掺假。
“钱掌柜若是有何难处,但说无妨。”陈鹏也察觉到,钱掌柜并非开玩笑,“若是毫无缘由便断了买卖,岂非败了丰年坊这口金漆招牌的声誉?”
“我就知道你不会死心,”钱掌柜苦笑一声,拿出一个小木盒,“昨日放在我布坊门口的。”
陈鹏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只小巧的绣花鞋,这尺寸应该是孩童穿的。
“是我女儿的绣花鞋,”钱掌柜握紧了拳头。
陈鹏讶异道,“令千金?她……”
钱掌柜满面愁容,“暂时还周全,已经托人送回了老家旧宅。”
陈鹏忙问道,“可知何人所为?”
“查不到。”钱掌柜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什么人、什么时候潜入我府上偷的,更不知道是谁,把它放到我布坊门口的。”
“不瞒你说,前几日,沈复来找过我。”钱掌柜自嘲一笑,“本来,我和他是两路人,话不投机。但现在,我算是知道他的意思了。”
听到沈复这个名字,陈鹏心里一震。
若是将两件事情联系起来……
定是那沈复以钱掌柜女儿的性命来要挟,逼迫钱掌柜拒收自己的货。
钱掌柜深吸一口气,“钱某浸淫布业数十载,哪怕是当年,跟官营坊斗得最狠的时候,也从未被人拿着家眷性命要挟过。陈老弟,世道变了。”
“我理解您的苦衷。”陈鹏心里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