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相府的三夫人祀姬,是京城里的名人。

    因何有名?这事说来话长。祀姬是边国异族女子,长相美艳,身材妖娆,扔在人堆里就是一朵有毒的罂.粟花,男人瞧她一眼,瞬间就会被她牵了魂魄。

    祀姬艳名远播,嫁给丞相那天,来看她的人从城东街头堵到了城西屋檐上。她也不介意,一身红衣,坐在四面都是轻纱的喜轿里,还不停地朝人群抛媚眼。人人都说,娶了这个一个妖精一样的女子,丞相头上的青青草原怕是要延绵万里。

    果不其然,不过三年,祀姬就惹了一堆风流债。更离谱的是,如今她口味忽变,竟然还勾搭起美丽的少女来,其中最有代表的一位便是孟采青。

    孟采青是何许人,丞相孟云天和亡妻所生独女,相府的千金,祀姬名义上的女儿。

    一场春雨后,花木迅速萌发,蛰虫隐隐浮动。

    平时总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三夫人,此刻素面朝天,只着一身月白的衣衫,满头青丝用一朵刚摘的玉兰花绾起,正倚靠在窗边对着院子里的一株老桃树发呆。

    “夫人,吃药了。”丫鬟碧玉将一个青色小瓷碗端到她眼前。

    “搁那吧。”三夫人头也不抬,桃花眼眯了眯,继续盯着外面。

    碧玉是从边国陪嫁过来的丫鬟,见她如此,心中不免有些难受,本想上前劝慰几句,突然一道凌厉的声音朝这边传来:“祀姬!”

    孟采青握着一沓信纸,风一样地走过院子,冲进她房中,祀姬老远就听到了孟采青的脚步声,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

    “你疯了吗?”孟采青将手中的信纸重重地拍在桌上娇吼道。

    碧玉浑身打了个哆嗦,但面色依旧如常,对这个相府千金的行为早已见怪不怪。她低着头,目光往桌上的信纸上瞟了几眼,只见一些“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的字句,心下顿时了然。

    那些信是情书。

    “不,我没疯,我痴了。”祀姬眼眸中波光流转,语气有点不正经,“痴你如狂。”

    孟采青见她偏过头,明明穿得那般素雅,那双桃花眼却媚得入骨,仔细瞧她的眼睛,会发现那双眼珠子竟然是蓝色的,清澈如泉,勾魂摄魄。

    仿佛是被她蛊惑,孟采青一时心神荡漾,回过神来忍不住在心中暗骂自己:她可是相府的三夫人,还是一个敢肖想自己的无耻女子,实在是太有悖常伦了。

    传闻果然没错,边国盛产药材,男子会下蛊,女子会妖术,惹不得,父亲怎么偏偏娶了她。

    见祀姬似笑非笑,在等她答话,孟采青秀眉一皱,脸蛋一红,恼怒地呵斥道:“胡说什么。”

    原本坐着的祀姬站起身来,惊得孟采青后退了一步,想到自己的身份,孟采青仰起头,不服气地与她对视。

    四目相对,孟采青的心不知怎地变得七上八下,祀姬看着她,用蛊惑人心的语气道:“在我的家乡,女子与女子也是可成婚的。”

    孟采青一愣,面色愈加难看,几乎是想也不想,咬牙骂道:“伤风败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