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我放在溪边后便离开了,直到他从我的视线消失我才将衣物褪下,一口气扎进水中,伤口碰到水的疼痛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这天气的水果然不能碰,不一会我便冻得浑身发抖,急忙从水中出来。
来到岸边我发现那里放着一套白色衣裙,嘴角轻扬。快速将衣裙穿上,刚刚合身!
我想问,这衣裙是从何而来,依我所见,这个可是荒郊野岭,不见人家的地。如果是一般人,此时我不免会有天大的怀疑,但我却不认为他会伤害我,饶是在他人眼中十恶不赦的夺命者,在我眼中也不过是一个数次救我命的男子,我对于他似乎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难道,我喜欢上他了?
我苦笑着摇头,甩开心中这奇特的想法。“怎么了,伤口疼了吗?”
耳畔想起他温润的嗓音,我摇摇头,他把我拉到旁边石头旁坐下,这时我才注意到他手中拿了一个药箱,这东西难道可以随身带?“山月,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喜欢把你的想法摆在你的脸上。”抬头撞见他平静的脸庞,“据我所知,这里是一些到边境执行秘密任务的军士必选的捷道,沿这河一直上去便是驿站,这些东西便是从那而来的。”他从箱子里拿出一瓶伤药,拉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为我处理伤口,动作轻柔而熟练。
“从前在边境的时候,我曾暗中探听过,在军将的眼中我是不可捉摸的,怎到你眼中我却是一丝秘密也不懂隐藏的小娃娃似的。这样的认知差异便是你比我强大许多的证明,在你眼中,我便是蝼蚁。怎样,我这样说得对吗?”我兴致勃勃的分析着,善于分析自己的弱小才能迈向强大。
“哪有一国公主一国将军将自己比作蝼蚁的呢?”淮南拿出纱布帮我包扎,无奈地摇头,我为他这样的小举动感到欣喜,之后他又开始处理另一个伤口。“我觉得你并不应该上战场,至少前锋并不适合你,我更不希望你去当前锋,你最好的去处便是使者。所谓两国交战,不杀使者,山月,这才是你的归所。”
谢谢。我在心中不自觉地向他说出这两个字。我是路痴,而他是懂我的,至少他在意我,“我喜欢这种被关心的感觉,谢谢,但是我无能为力。现在我只是一国公主,并非什么将军了。你既有闲情来操心我的事,也该想想你自己吧,有没有想过,离开这个职业呢?”
“快了,一切都快结束了。”我看着他的侧脸,有那么一瞬间我感到心中生出了深深的难过,也许我问出的这个问题有些愚蠢,杀手这个职业的结束代表着什么,不用想都知道。是死亡!
迄今为止没有几个杀手离开主人可以生存下来,不是因为他们不能生存,而是有人容不下他们!
“淮南……”此刻我的呢喃带着未知的感伤。他抬头看着我,我可以清楚地从他的眼中看出我的倒影,十八年华,荡着水光的心境。
他没有言语,将我扶起身来。“刚才从驿站那边过来,见着你的队伍了,你也该同他们会合了。我们往那边走吧。”
“我们要走驿道吗?”我掩住心中微微浮现的失望,淮南听我说这话看了我许久,最终没有回答我。
不是说我什么想法都摆在脸上吗?难道你此时看不出我心中所想吗?
“山月,与你一道,我很开心,真的,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也许你不知道,但我想我应该告诉你。”走出那条小道淮南拉住我的手,看着对面驿站门前两三人,“其实,我的名字便唤为淮南,一直都是!”
“没有关系的,山月,既然命运给了你选择,那么你就有这个责任去面对这一切苦难。希望再见时你不会恨我。”他靠在我的肩上,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他的声喉一如原来般的温润,可却不带一丝情绪。
“为什么?”推开他,艰难地问出这一句话,他只是那样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看入他的眼中,直至视线模糊消失。他把我迷昏究竟是为什么?朦胧中感觉他的唇擦过我的额,我带着这不明就理的现实入了梦。
飞舞的合欢花像安静洒落的泪,那一轮倒映在水中的红月荡漾着悲伤。
她在哭,她的侧面对着我,我心中的直觉告诉我她正在哭泣。其实我很难想象我自己哭泣时的模样,但现而今我算是见识到了,从前我总觉得伤心应是梨花带雨应是是娇弱无比的,可此时我感觉不到她一丝娇弱,也许伤心到绝望便是那样安静地落泪吧。她在说什么?我听不见。
忽然凭空幻化出一把赤红的剑,仿佛上头还带着刚出炉的炙热。她的手伸出握住剑柄,狠狠地将剑刺入她面前的河,不一会她的唇边竟有血溢出,滑过嘴边滴落在那把剑上。
红光四溢!我此时虽无触觉,但我总觉得那剑带着炙热温暖那女子的心。
“从今日起,你便唤为琅吧,带着我的记忆和永生的等候在这世间轮回寻找,找他,一定要找到他好吗?你说好吗?下一世我定不会让你错过,人世间传说淬忘川河的水记忆永存,你说我永世守在这忘川河畔,上天会不会怜悯我教我不忘却你。下一世,下一世,换我来寻你可好。”
场景忽然硬生生被转换,崖边,红衣女子看着已无生命气息的白衣少年,红眸平静得让人可怕。但同样扣人心扉的是一匹灰色毛发的狼佝偻在一匹有着洁白毛发的犬獒身旁,我仿佛可以听见狼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