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怡萱原本苍白不见丝毫血色的脸上因为此刻的不忿隐隐的带了一点人色,垂立在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捏成了拳头,价值深陷进掌心她都丝毫没有察觉,只是一双大眼镜死死的盯着占尹霜,奋力的,拼了命的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占尹霜从来都没有如此的狼狈和焦躁不安过,双唇紧抿的她甚至都不敢看女儿的眼睛,当年做那个决定时,她都没有如此的忐忑不安过,可是此刻五年前的那场旧人旧事就如一幕幕被拦腰截断的电影画面在她眼前闪过。
极致黑沉的夜晚,满天的火光,她就坐在副驾驶座上,两眼直勾勾得看着不远处的红光漫天,听着周围不时传来的叫声,再听到救护车警车的声音响起时,她几乎是僵硬的面颊上终于勾起了淡淡的弧度,那个时候,她是在笑着的吧,即使自己不知道,那个笑容应该也是如现在这般的,倔强的维持着自己的仪态,好似她从来都没有失态过。
何怡萱看着自己的母亲怔愣的神态,她的双眼都已经布满了血丝,却仍旧是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在那么多人面前,在自己最在乎的人面前,她就这么的跪下了,如果不是一个天大的,让她心悦诚服的理由,让她怎么甘心。
“妈妈……”何怡萱轻轻的开口,接着这一声喊的后面声音却是越加的冷寂,仿佛是从一口巨大的洞窟里发生似的,听着尤其的渗人,“今天我为了你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跪下了,现在这个房间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难道你还不肯跟我说吗?我是你的女儿啊,你这辈子唯一的女儿,你除了相信我还能够相信谁呢?”
占尹霜身躯微微一怔,箍着自己披肩的手陡然失力,她睁大了眼睛看着站在自己米面前的女儿,明明是一模一样的样子,可是神情间分明就如变了一个人似的,好像一夕之间她的怡萱就这么的长大了。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占尹霜轻轻的开口,与刚才相比,语气中却是少了一分坚持,眼神依旧是躲闪的,可态度却是有了变化。
何怡萱不傻,她只是以前把自己所有的小聪明都用在了吃喝玩乐上,当即就发现了母亲态度的转变。
“妈妈,你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和你才是永远的一体啊,只有我不会离开你,即使是天要塌下来了,愿意替你顶着的还是我啊。”何怡萱轻声呢喃,伸手轻轻的拉上占尹霜已经滑落至腰身的披肩,然后双手一张,把她抱住,“妈妈,难道你连我都不愿意相信吗?”
占尹霜身躯僵直,最后还是叹了一声,伸手推开抱着她的女人,母女两人面对面站着,四目相对之下,两人的眼眶都有些微微的酸涩。
从小到大,何怡萱就是一个别人眼中的小公主,吃穿不愁,所以的玩具都是商场货架上最贵最好的,身上穿的衣服有时候就是一个家庭一年的日常开支,占尹霜自认把自己认为的最好的一切都给了女儿,她希望女儿一生无忧,永远都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公主,而且也不需要跟任何一个兄弟姐妹争宠,所以不管何东用劲什么办法,在声下怡萱后,她就是不肯松口在生一个孩子,即使因为没有一个后继之人,被何东一直愤懑在心底,她也一直这么坚持着。
这个秘密太重要,如果有一天泄露了,知道的人恐怕都会被殃及,而且怡萱虽然此刻看着已经开始蜕变,可是她心性不稳恐怕到时候会接受不了,她也不愿意让她失望,原来一直放在心底憧憬的妈妈原来这么的可怕。
“怡萱,这件事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你不需要知道现在你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把苏逸夏紧紧的拽在手心里。”占尹霜伸手摸了摸何怡萱的鬓发,脸上满是疼惜和歉疚,“怡萱,医院里的那件事就让它过去吧,妈妈知道对不起你,当初没有站在你面前让你蒙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可是妈妈是有苦衷的,这件事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我知道你会谅解妈妈的是不是?”
何怡萱嘴角微抿,她定定的看向占尹霜,知道她绝对不会告诉自己了,有些失望之余却是对这件事更加的好奇,而且她认定了占尹霜不肯告诉他她原因,就是觉得她能力不足承受力不够,所以不愿意告诉。
何怡萱转身往衣帽间走去:“我要换衣服了。”
占尹霜知道她心里不舒服,可是她不在纠结于这件事了,心底也是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轻笑着跟着走进衣帽间,看着一排排挂着的大衣,企图还是用以前的那一套哄女儿开心。
“怡萱,待会妈妈带你去逛街买衣服,你看你衣帽间里的衣服鞋子,都已经是去年的老款了,妈妈听说今年你们年轻女孩子就流行斗篷式样的衣服,我们下去就去买几件,女孩子这个时候不穿时新一点的衣服,以后等到了妈妈这个年纪,你就是想穿估计也穿不出去。”
何怡萱一反常态,一点都不为所动,往常只要说是去逛街买衣服她就算是在低落的情绪,也会瞬间高涨起来,购物已经成为她发泄不良情绪最为有效的方式了。
可是这一次,她只是随口答应了一声,明显的心不在焉。
知女莫若母,占尹霜怎么会没发现她的异样,只是她给的不是她想要的,而女儿想要的偏偏又是她不能给的。
衣帽间的气氛有些淡淡的尴尬,何怡萱的手在一排排的大衣外套间穿梭着,满腹的心思压根就不在这些衣服上,她只是凝神想着自己的事,占尹霜一声不吭的跟在她身后,只是不时的说几句,这件衣服不错,那件最是衬你的肤色。
可是何怡萱就是跟没听到似的,充耳不闻。
占尹霜有些气馁,她的脾气本也不是什么慈母耐性类型的,已经低声下去的哄了这么久还不见任何的成效,她也渐渐的脸上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