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夏从来没想到这个面向看着老实无比的男人居然出口就能成章,而且咄咄逼人的架势就跟在谈判桌中的律师似的,虽然没有疾言厉色,可是哪个字都是在针对他。
“你什么意思,你是暗指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苏逸夏已经好几年没这么憋屈过了,虽然他并没有直接做过什么,可间接造成的伤害不是他想视而不见就不存在了,而且隔着一一间秘书室,秦晓就在他的办公室里,他突然之间觉得走廊也不是一个说话的地方,尽管他们已经在一个死角,而且这一层一般人也不会上来。
季文轩肯定了心里的猜测,他是真的不知道或者是不确定,一直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眼里的犀利也跟着淡化了不少,他轻轻叹了口气:“苏院长,你在电话里说的事情其实我一点都不知道,我父母已经过世了,我母亲过世前也从来没有提起过那段往事,她是癌症去世的,病情到了晚期连呼吸都成了困难,哪里还有心思回忆往事。”
苏逸夏冷笑,他倒是没想到这么一个老实人也是一块硬骨头,而且他算是看穿了,这个叫季文轩也不是什么软柿子,既然软的不行就别怪他没什么好脸色了。
“季文轩,唐茹在华光刚建立的时候就是主任医师了,你觉得这一辈子她手上会没有留下什么把柄?”苏逸夏脸上的笑带了狰狞,他上前一步逼近,几乎是立刻的,就猝不及防的伸手拽住了季文轩的衣领子,同时眼角余光打量了一下他们的左后方,这是他们所在的角落唯一的一个缺口,他要确保此时整条走廊都寂静的没有任何人出入。
也许是他太过急于要知道真相了,他知道除了占晟睿那个小鬼自己在秦晓面前已经没有任何的威慑力了,他要不要走下一步棋,牺牲值不值得,就看心中的那个猜测能不能证实了。
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允许让一个看着木讷的老实人挡了他的初露。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且在他们的视线不可触及的死角,黄雀还不止一只。
“季文轩,你以为你能斗得过我,纪文颖是你的侄女吧,别忘了她还在华光,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动作是因为你丢的,你们的关系恐怕会恶化到意想不到的地步吧?”
季文轩被勒住了脖子,满脸通红,以前他太过老实也不是没被人欺负过,现在魏青也时不时的就对他恶语相向,可是却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直接的对他的动手了,被苏逸夏突然一下子拽住衣领,他惊愕的都忘记了反抗,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年轻男人。
“你,到底想要知道些什么?”
“当年唐茹前后相差了几分钟接生的两个孩子,一个是秦晓,另一个是不是姓于?”苏逸夏单手拎着季文轩的衣领,另一只手紧紧地箍住他的下颚,等待季文轩开口的几秒钟内,对他来说就跟受刑似的,他不知道自己想听到的答案是什么,只是这么几秒钟的时间,度日如年,直到他看着季文轩原本涨红的脸一下子面白如霜,心中一直漂浮着那片尘埃终于轻轻的落地。
他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此刻他终于相信当年那个老和尚嘴里说的,秦晓真的就是他这辈子的贵人,可是他已经弄丢了。
苏逸夏颓然的松手,狰狞的表情一下子带了毫不掩饰的落寞,后悔和无尽的深沉,季文轩你摸着自己的脖颈,有些心有余悸地看着这个仿佛一下子全身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的男人。
“我不知道你跟秦小姐是什么关系,可是秦小姐并不想要这样的困扰,我想你用这种手段逼出来也是为了秦小姐,希望你不要违背她的意愿,当年的事其实已经没有人知道了。”季文轩微喘了几口气,看苏逸夏一脸茫然的样子油然而生淡淡的同情,只是他原本就是偷跑出来的,回去晚了被发现就糟了,而且还有人在等着他。
季文轩走之前还回头看了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苏逸夏,他也知道事情的轻重,一路走向另一头的洗手间时,也小心留意着周围,只是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此刻的电梯堪堪停在这一层,等他往洗手间走时,上面的数字慢慢的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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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雯背抵在洗手间的隔断门上,呼吸有些喘,她虽然只听了后半段可是最重要的内容全入了她的耳朵。
原来秦晓不是秦华光的女儿,她是……
栾城姓于的人家很多,可是能让人听了后就立刻想到的那个“于家”,她的记忆里从来都只有一个,那张雯脑中几乎是立刻的就浮现了张力刚才离开前,眼里的决绝,他在等机会,何怡萱流产的那个孩子,他一定会找机会报仇的!
张雯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心中的担忧就跟燎原的火烧得手心忍不住的冒汗,只是现在她担心的人却是她哥了,这样原来,不止是三少,就连那个“于家”也不会放过她哥的,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
张雯走到盥洗台前,鞠了一把水往自己脸上冲,等完全冷静下来了,她往洗手间外面走去,现在她要在事态还没到完全失控前阻止她哥犯傻。
季文轩站在门口踌躇了好一会,终于决定要敲门时洗手间的门却是开了,被自己撞了的女人一脸漠然的站在门口,神情有些不对,冷寂的仿佛是个机器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