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遇站在大长公主府门前,正纠结着要不要趁着人多当作没看见先溜进去再说,那边绿茶男却是瞧见她后径直走了过来。
此时的江弈倒没有了那日含情脉脉的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的眼神,只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反而有些淡漠的意思:“见过嫂嫂,不知兄长可有前来?”
周遇右脚往后撤了一小步,连眼神也不自觉地警惕起来:“夫君昨日半夜处理公文,偶感风寒,今早有些身体不适,我便劝着他歇下了。你找他有要事?”
虽然不知道这绿茶男是何意,但以大长公主的受宠程度,她怎么也不能说对方是不想来。
江弈闻言笑了一笑,例行关心了两句江弈的身体,倒也没有过多纠缠,而是先行进了府。
周遇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心,稍稍等了会,才在公主府侍女的引路下往游廊那边去。
这园子中间是大片的水塘,青石板桥横跨其上,两侧抄手游廊环抱,间或点缀着水榭,以供游园的人歇脚。
此时天还有些冷意,这水榭临水的一面便围了层轻透的挡风帘,微风拂过,隐隐绰绰能看见对面的些许景色。
周遇坐在水榭中捧着一盏热腾腾的茶,环顾四周,只觉得这古人还真是会拐弯抹角,对面的水榭招待的是男宾,两侧水榭相对,便扯了帘子挡住,偏偏这做帘子的布料又轻透,或多或少都能瞧见对面的人影。
看来大长公主为了让郡主寻得一个满意的夫婿,也是费尽了心思啊!
周遇在这一屋子的衣香鬓影中坐得腰都痛了,灌了一肚子的茶水也没见着郡主在哪,倒是周怜神神秘秘地把她扯到一旁,压低了声跟她说小话:“你待会诗会散了之后游园的时候,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江公子有话要与你说。”
瞧了一眼周怜眼底满满的恶意,周遇不禁心下吐槽,骗人能不能想个好点的花招,江弈要是想约她,还需要周怜这个传话筒?
看来这次的幺蛾子不是江弈,而是周怜生的事了。
面上神色不动,周遇对着周怜小幅度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又枯坐了一会儿,周遇这才看见水榭那头转过来一个鹅黄色的身影,正是这次海棠诗宴的主办人,也是大长公主最疼爱的女儿——安平郡主沈婧。
随着沈婧掀帘进来的动作,周遇眼前一亮,不免心中感叹一句,这通身的气度,不愧是公主的女儿,流仙髻上缠着大颗的东海米珠,襟口裙角的刺绣层层叠叠,胸前挂着精致的血石璎珞,只是上挑的眼角和紧绷的唇线显示了主人并不好相处的性格。
沈婧目光往水榭中看了一圈,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开场白,倒是这在场的一众贵女,为了讨安平郡主的好,各个脸上都是一派喜气洋洋,你一句我一句地接过话题,让着气氛倒也显得热络起来。
周遇也端着一副笑脸,却看到在身旁一个姑娘与沈婧说了什么之后,沈婧就向她看了过来。
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腰背,想到那日江戈的反应,周遇心说果然是有问题。
没曾想沈婧却是直接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瞧了一眼周遇,像是降尊纡贵似的开了金口:“你就是镇国公世子妃周遇?”
霎时间水榭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周遇身上。
不太清楚沈婧是何意,周遇欠身站起来行了礼,腼腆地笑了一下:“回郡主的话,我是周遇。”
沈婧上上下下瞧了周遇一圈,露出个不屑的笑来:“镇国公世子十六岁便驰骋沙场,是我大庆的英雄,没想到倒头来却被迫娶了你这么个唯唯诺诺的夫人,真是令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