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河低头看她,有大颗雨珠滴落在她的锁骨上,那朵精心描画的朱砂海棠被洇成一团靡丽而妖冶的红,顺着肌肤缓缓滑落。

    他喉结微滚,不由自主地朝白妙卿走了过去。

    察觉到男人熟悉的气息逼近,白妙卿惊慌地往后退了退,攥着伞柄的手蓦地一紧,咬唇道:“沈大哥……”

    她被男人的身影笼住,漫天风雨尽数打在男人的背脊上。沈清河缓缓伸出手来,修长的手指在她锁骨处轻轻拭着,而后又用衣袖轻柔地替她擦干。

    “落了雨,花样子没了。”男人这般解释着。

    “多谢。”白妙卿忙伸手捂住锁骨处的疤痕,将伞胡乱丢在外头,转身就往画舫里钻,“我……我先进去了。”

    男人的指腹有些粗糙,在她的锁骨上轻轻刮蹭着,撩起一阵难以言说的微妙感觉。像有什么东西在炙烤着她,明明冷雨浸身,她却觉得那一寸肌肤烧的厉害。

    她必须快些从沈清河的气息中逃离,否则,那一寸微弱的火焰很快就会烧遍她的全身。

    “姑娘怎么淋湿了?”念画见她大半个身子都湿透了,连忙斟了盏热茶递过去,“隔间里有干净的衣裳,姑娘要不要去换一身?左右客人还没来,来得及的。”

    “不用。”白妙卿轻轻抿了口热茶,虽然衣衫已经湿透了,但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对面的纱幔外却突然传来一声男人的低笑。

    那笑声阴冷可怖,与外头的风雨声夹杂在一处,如鬼魂在低语。

    白妙卿眉心微动,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心底蔓延,随着男人的样貌在视线中渐渐清晰,这股预感愈发浓烈。

    霜色纱幔被人掀起,郑玢一袭黑衣,从河岸边的栏杆上轻巧地跃进画舫,见面便拔出了腰间的佩刀,显然是打算速战速决。

    “别来无恙。”他唇边笑意愈冷。

    白妙卿缓缓搁下手中茶盏,紧紧地盯着朝自己逼近的郑玢,手指轻缩进衣袖。今日是雨天,河边本就没什么人,郑玢又特意避开了沈清河,从河岸一侧悄无声息地进入画舫,所以根本没人会发现他。

    沈墨九抬手拔出腰间佩剑,拦在郑玢面前,蹙眉道:“郑大人想干什么?”

    郑玢眯眼看着眉眼凌厉的沈墨九,眼角微挑,略带了几分嘲讽,似乎并未把她放在眼里。

    他已派人打探过,这画舫上除了白妙卿之外,便只有一名船夫,一个侍女,还有一个会些功夫名唤墨九的少女。那日在芙蓉巷,他瞧过墨九的招式,虽底子不错,但显然还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他今日才敢孤身一人前来。

    这个白妙卿三番五次地欺辱他的弟弟,而每次却又能从他手底下逃脱,这对郑玢来说无疑是一种莫大的羞辱。虽然上头那位曾警告过他不要打草惊蛇,但傲气如他,怎能容忍被一个小小女子这般戏耍?

    不过一个女子,杀了便是。

    郑玢眼中寒意更甚,丝毫未理会墨九,提刀便朝白妙卿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