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日头炎炎,虫鸣声声。
朝云京都城郊,天月寺。
草木葱郁的后院禅房门前,衣着华贵端庄的首辅夫人萧婉翘首立着,眸光定定瞧着通往禅房唯一的小道。
迟迟不见有人来,她双手扯紧了手上擦汗的巾帕,面上生出了几分焦急。
并立在她身侧的墨绿衣裳男子看她模样,斟酌字句后,小心劝道:“母亲,若是妹妹真不愿嫁给魏自明,到魏伯府说明就是,何故要如此大费周章。我瞧那魏自明,也不算是蛮不讲理之人。”
“糊涂!你才到鸿胪寺当差几日,就能看出他魏自明是什么门路了!”萧婉听到儿子苏止安的言语,眉头微蹙,看着他语重心长分析道:“若魏自明是个好相与的,坊间何来那些流言蜚语。若他真是端正君子,韵儿当嫁得他,何须闹到今日田地。”
“那些流言蜚语,大多不过是眼红之人胡言乱语的疯话,不可偏信的。”共事半载,苏止安真觉着魏自明为人还行。直说要退亲,他应会同意的。
“疯话?那魏家二房的,如何与他分了家。承袭子爵爵位那会儿,他可风光得紧,日日挥金如土纸醉金迷。若魏家二房不与他分家,恐整个魏家都要败在了他手上。如此之人,断不是良配!便是退亲,也得是他理亏退亲。”看着自己亲生儿子似喝了魏自明迷魂汤一般,一直为他说话,萧婉颇是不悦。
苏止安继续准情酌理言语道:“那皆是陈年旧事,早是物是人非,亦不可信。还有人说那时分家,魏自明是被魏家二房占了大半家产的。”
他试图让首辅夫人理智的去看待魏自明,以及妹妹要退亲一事。
“陈年旧事。好,不扯远的,就说说近的。那徐翰林家的姑娘呢,如何解释?好好一姑娘,因他寻死觅活的,到最后只能灰溜溜回去了老家。这也是眼红之人攀咬他的?还是物是人非信不得真?你小子——”
萧婉火气上涌,正准备训斥苏止安几句,禅房中忽的传出苏止韵带了哭腔的声音,“大哥既是觉得他好,大哥去嫁便是。”
言语完,房中之人当下呜咽的哭了起来。
“我一男子,如何嫁他。”苏止安小声絮叨,实在不明白,为何她们都不理解他的用意。
“混小子!你是来帮衬的,还是来搅和的!”萧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恨了他一眼,“那位高人,可是我多番打探,才找到的门路。”
苏止安默。
高人?未见过一面,就巴巴给了二百两银子做定钱。定好正午到天月寺后院禅房会面,现下眼见时辰便是到了,还未见半个人影。高人二字真是值钱。别是遇到抄手。
好不容易才哄了不哭的宝贝闺女,又被这小子与她在一通胡言,给惹得哭了起来。若不是多年来掌家主母的气度熏陶了她的性子,萧婉恐要动手抽苏止安几下才解气。
禅房中哭声阵阵,不时因太过伤怀,还喘几声大气。
萧婉时下就心疼了,又是给了苏止安一记眼神杀。
苏止安赶紧对着禅房连连说道:“妹妹,莫哭了,是哥哥错了。你再哭,哥哥可能就要陪你哭了。”
苏止韵是被气的,他则是被揍的。
“混说什么!”萧婉推开面前很是碍眼的儿子,怀疑是不是让他读太多诗书,脑子读出了问题。而后,她语气无比柔和的对着禅房宽慰道:“待接了委托的人来见过你,明日娘亲便安排车马送你离开这是非之地,乖女,不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