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的第一天,当她结束训练,摘下头套和帽子,拨散黏在脸颊上汗湿的头发,眼睛晶晶亮,甜甜的和教官说再见的时候,他的心就沦陷了。

    对爱情有着不切实际的浪漫幻想可能是安德烈至今单身的原因之一。他放弃找一位伴侣是主要原因。但是他确实有一些幼稚的、不太符合他年龄的相信一见钟情或者说心意相通、心有灵犀这种东西。他追求当你与她并肩站立你就知道这个人是你要找的那个人的那种感觉。就像现在一样:

    戴安娜走在他旁边,穿戴着全部的装备,挎着枪,背着火箭发射器。他们要走两公里的山路到山上一片废弃的楼房里模拟巷战。队伍中间有些人粗重的喘息声他在队伍头都能听见,可戴安娜依旧轻松如故地和他谈天说地,没有喊一句累。她引经据典、旁征博引、插科打诨,从那不勒斯披萨说到亚马逊雨林原始部落的图腾,引得队伍发出一阵又一阵的笑声。他为她广博的学识和丰富的经历所震惊。她看起来那么的年轻,她是怎么从生活中汲取这些财富的?

    城市巷战从来就是步兵的噩梦。在这里,一切高精尖的装备都变成了破铜烂铁。没有人知道,一扇门的背后,是一个空空的房间,还是一群拿着AK的敌人。要活下来,只能依靠你战场意识、经验和团队配合。

    “……尽量不暴露自己。你在右侧角射击的时候,用右手射击;在左侧角射击的时候,用左手射击。交换双手,才能让身体暴露地更少。”

    “终结者”从射击位置的选择讲到小组配合。“一个战术小队一般有四个人,其中两两一组,前面的负责火力压制和探路,后面的负责支援……”

    他把队伍分配下去,自己负责拿着机枪和手雷充当他们的敌人。

    戴安娜被分到了最后一个小队。她把西蒙替下来,探出枪管扫射着。

    “你在这顶着,我马上回来。”

    轰——一个手雷被扔过来,烟雾弥漫。

    “你说什么?”西蒙大声喊。

    “呆在这别动。”戴安娜从窗户翻了出去。

    “草,你去哪啊?”西蒙拧着头看着明晃晃的窗户洞,绝望地守住这个房间。

    当“终结者”意识到不妙时已为时已晚。他在一阵阵激烈的枪响和手雷炸开的声音下,听见了一声来自背后的轻笑。一瞬间,他的寒毛直立,背后下下一片冷汗。他还没来得及举枪向后,就被人用手轻轻地划过脖子。

    “你死了。”戴安娜站在他身后,歪着脑袋笑盈盈地看着他。

    安德烈转过身来,脸上的惊异还没有消下去,怒火就冲上了他的脑袋。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会把你自己、和你战友害死的!”

    “停下!”“终结者”冲着还在房间里蒙着头打枪的学生喊。“都他妈的进来!”他像一头被惹怒的熊,围着屋子转了一圈,指着戴安娜骂:“你以为你在干什么?这他妈是打仗,不是你一个人的独角戏!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能以一当一,你能以一当十、以一当百吗?你丢下你的小队到这里,你受伤了怎么办?他们…他们在那!”

    西蒙他们从走廊里面出来,被教官扔过来的枪砸个正着。

    “他们在那他们怎么救你?你到这来送死吗?!四个人缺了一个,还要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你怎么知道我还有没有队友,我没看见你,他们也看不见你吗?他们不会打你吗?”

    “还有你的枪呢?”他使劲拍着戴安娜端在胸口的枪,“你他妈的能用枪击毙我,为什么要跑到屋子中间来?要是有敌人伏击你,你拿我的尸体当掩体吗?啊?我能替你挡几枪?!”

    戴安娜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安德烈深深吸了几口气,挥了挥手,放平了语气:“都靠过来,我们讲这种情况下该怎么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