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松阳一愣。
过了片刻,门板后窸窸窣窣传来动响,半开的障子门又被推开了一截,显露出另一个漆黑的身影。
身着奈落制服僧装的男人自廊下缓缓站起来,外表看起来像是有伤在身,整个脑袋都严严实实包在层叠的绷带中看不见面容,绷带间甚至不漏一丝头发。站定后,他面向地面的脸微微抬起。
视线对上,松阳又是一愣:这个人……
唯一露在绷带外的那双眼眸,绯红如山火的眸色灼灼燃烧着,涌动的情绪复杂难辨,无端令人熟悉到心惊肉跳的眼神。
心里猛然一个咯噔,她慌忙起身往对方面前走,想再把那双红眼睛看得更清楚些。不等她走近,比她高出小半个头的男人便飞快地低垂下脑袋,映在松阳视野中的那副宽厚身形,越发让她心神大乱。
——为什么,这个人会这么……
不,不可能,眸色相似并不罕见,成年男性的身高体型大多也都相差无几,最重要的是今早她已经把银时送回了他的万事屋,那孩子不知道救他的人是自己,更无从知晓自己身在何处,无论如何他都绝不可能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更不可能是跟着虚出现在这里。
“怎么这副表情?”
一旁的虚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该不会他像你认识的谁?”又道,“人都包成这样了,你还能看得出他是什么模样吗?”
没心情搭理他,松阳心脏一阵阵狂跳,好一会儿才说服自己平复下来,心头浮现的那个可怕猜想却没能完全按捺下去。
踌躇几秒,她轻声请求道:“你可以把头抬起来吗?”
并无任何反应,面前的男人仍一动不动垂头立着,沉默如雕像。
距离一近,松阳便能从他身上更清晰地嗅到那股混合着伤药味的浓烈血腥味,对方显然是刚受伤不久,且伤势不轻。
眼见他垂在身侧漏出衣袖的两条胳膊,层层绷带都覆盖到了手背,又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双手一直在止不住地颤抖,她心下一紧。
“是很痛吗?”
“……”
见他不答话,松阳又把声线放得更柔:“我这里有止痛的药物,我拿一点给你好不好?”,暖黄的光晕化开在那双淡绿如湖的眼眸中,担忧之色清晰可见。
“行了。”
看她说着就要去拿,鸦羽斗篷下伸出一只肌肉坚实的手臂抓住那截素色衣袖外的白皙手腕,虚凉嗖嗖地开腔,“你就别指望一个嘴都张不开的小鬼能回应你了,省省你那泛滥的同情心吧。”
……这家伙果然会说这种话,松阳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对这个视人类为蝼蚁的家伙来说,几百年来奈落在任的数千名成员不过是可利用的消耗品,他从来就不在乎那些效忠于他为他卖命的人的性命。
绿眸微动:……说到底,他连自己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在乎其他人呢……
不确定他此行带一个伤患的目的,怕他是不是又打算像对待胧一样随意用不死之血改造他人的身体,松阳正想提出要他放人回去养伤,虚便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