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绩躬身道:“陛下对房俊之厚爱,古往今来,从未有之,这份良苦用心,必会换来房俊鞠躬尽瘁、竭力报效。”
李二陛下放下茶杯,瞪了李绩一眼,没好气道:“还说什么不顾念私谊?满口都是为那个棒槌说好话,你干脆再生一个女儿嫁给房俊,让他当女婿得了!”
李绩连忙告罪。
“行啦行啦,某亦知道那房俊心性纯正,心中唯有天下百姓,对于权力并不热衷,否则,你以为某能坐视他四处串联、竭力运作?只是某也有些疏忽了,一不留神之间,这小子居然已经有了这般强悍的人脉,想要站出来竞争一个军机处的位置,朝廷上下、文官武将,甚至是皇族之中又能一呼百应,尽心竭力的为他摇旗呐喊。嘿,好小子!”
恍惚之间,那个横行长安恣意妄为的棒槌,在自己面前厚着脸皮阿谀奉承大拍马屁的混球,居然已经茁壮成长,隐隐间早已超越所有年轻一辈,能够跟那些朝堂大佬正儿八经的掰一掰腕子,而且看起来完全不落下风。
这着实令李二陛下唏嘘不已。
当初将高阳公主下嫁给房俊,只是为了展示自己对于房玄龄这些年功绩的认可,想要给房家一个皇亲贵戚的身份,让房家子孙哪怕一无是处亦能荣华富贵,与国同休。
可哪里能够想到,这当年人人喊打、没人瞧得上的棒槌,居然能够绽放出这等炫目之光彩,走到如今这等境界?
最难得是这棒槌不学而有术,仿佛一夜之间就开了窍,堪称奇葩。
李二陛下一生阅人千万,却从未见到过这等异数……
李绩站在书案之前,看着皇帝的面色不似发怒,便说道:“其实陛下大可不必担忧,房俊此子固然稚嫩了一些,脾性也有些暴躁,但心底纯孝、宅心仁厚,素来视造福百姓为己任,绝不似曹操、王莽那等奸雄。”
李二陛下微微颔首。
脾气暴躁、行事恣意,这些缺点有时候放在一个人身上并非坏事,说明此人城府不深、所图不大,否则一个年轻勋戚整日里礼贤下士、克己奉公、勤勉节俭、收拢人心,那才是最可怕的……
打压房俊,正因为他看好房俊,对房俊的未来寄予很大的期盼,唯恐他在心性未稳之时,便太早沾染过大的权力,由此迷失了本性,误入歧途。
但是眼下这等情形,若是自己执意打压房俊,反倒有可能使得房俊心生抵触,因而离心离德,那可就得不偿失。
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李二陛下无奈道:“那行吧,让那小子自己蹦跶,若是当真使得那些看不惯他的人也挡不住他,某就由着他去。”
李绩忙道:“陛下圣明。”
李二陛下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那小子如今也算是个人物了,外头拉帮结派上下串联,还派了你这个宰辅之首埋伏到某身边充当说客,哼哼,让他给某小心着点儿,若是办了错事被某捉到把柄,绝对饶不了他!”
李绩哪里会害怕这等恐吓?
当下笑道:“微臣可不是房俊的说客,只是看好他的能力,认为能够胜任军机处的职务。陛下您若是非要说他与微臣乃是世交,微臣才为他说好话,那可就有点不公平了,说到底,他是您的女婿,你们翁婿之间,怎么也比微臣这个‘世叔’更亲近才对……”
李二陛下不置可否,站起身,负着手从书案后走出,吩咐一侧肃立的内侍准备膳食,对李绩说道:“留下来陪某用膳,顺便谈谈西域的情况。”
“喏!”
李绩应了,见到李二陛下向偏厅走去,赶紧亦步亦趋的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