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显得屋内更加透亮。贴着窗花的玻璃上布满了雾气,底部结成了冰晶,指腹覆上去,便是一路蜿蜒流淌。
从这一路蜿蜒中向外看去,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冷寂又肃杀,似乎吞没囊括了一切事物。
江赝拄着下巴看向窗外,我的视线追随着偏移,于是看到了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他眼底。
今年雪下的格外晚,为数不多的几次他都拉着我坐在院子里看,每一次都是这副神情,宁静又祥和。
我想,他其实也是喜欢这里的吧。
可若他日回到家乡,这里的一切还能被记住吗?
屋里烧了炕,此刻热气萦绕,无端冷意却爬上了我的身体,如同被埋入了深冬厚雪覆盖的草堆里,不见天日。
“想什么呢,大过年的这么严肃,笑笑。”江赝抬手刮了下我的脸颊。
“没什么。”我扯出了个笑容,不自然地站起身走到林业身旁,他正拿我手机玩游戏。
“来了,这关怎么过啊,快点快点,啊要死了。”他把屏幕往我这推了推,我接过来给他救了个急,等到成功过关还给林业的时候,抬头一看,江赝已经不在屋里了。
我匆忙弹射起步离开林业房间,差点直奔大门口,却在客厅里看到江赝跟在阿姨身后,手里拿着擀面杖和面盆,不禁松了口气。
“正正,快别让小江帮忙了,你们小孩儿去玩呗,这孩子,咋说都不听。”阿姨笑着冲江赝摆手。
“没事,正好跟您学个手艺。”江赝笑笑,挽起袖子像模像样地拿了面团。
“姨,等会儿我。”我叹了口气,转身去厨房洗了个手,回来走到江赝旁边,“小学徒靠边站,别影响我们两个大厨。”
“别啊,大厨过年传授点技艺呗,将来我们小学徒好混口饭吃。”江赝笑着给我腾了地方,接着我话说。
“这俩小孩儿,”阿姨纵容地看着我俩:“沈正你也凑热闹,都说大过年的我来就行。”
“没事姨,闲着也无聊,我真挺喜欢做这事的。”我揪了四分之一的面团递给江赝,“跟我照葫芦画瓢就行。”
这话说的不假,除了生存的压力迫使我学习做饭这项技艺以外,对其本身的好感才是我能够坚持下来的原因。
我总觉得做饭其实是一件很能让我情绪平稳的事情,专注于手头的事情,盯着刀起刀落,看着锅里沸腾的水和蒸腾而出热气,再到实现具象化的成果,这于我而言是一种享受。
尤其是,能得到他人的许可与赞扬,这是额外的奖励。
江赝前阵子在我手受伤的时候被我传授了点经验,总归有了些进步,这会儿一步步模仿着我,做得有模有样。
“擀皮尽量薄厚适中,中间这块儿留个小包,看看这个。”我把我擀的饺子皮递给他做样品。
“嗯,我试试。”他低着头擀了起来,前面废了俩,后面逐渐成型,最后已经薄厚均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