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天气好似不太正常,仲夏未过,40度的高温预警就已经播报了两三轮。暴雨没能带走酷暑的炎热,衣物沾着发烫的青草香湿湿地贴在身上,让人恨不得脱光了裸奔,或是躲在空调房里抱着冰镇西瓜,永不迈出天堂与地狱的交界之门。
饶是规矩如穆岛,也因这变态的天气而换上了短裤短袖,他鲜少穿的这么休闲,短发垂下,眼镜戴起,脚底踩双白净的运动鞋,活脱脱像个十八九岁的大学生。甄友乾蹲在仓库铁杆上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冰水,目光从那纤细的小腿挪到屁股,又挪到腰,最后停在裸露的后颈处,喉头滚动,不自觉地吞了几口唾沫。
穆岛身子绷紧了些,他对别人的视线尤为敏感,即便是背对着,也能清楚地感觉到那双眼里夹带的热火。四周的温度好像又上升了,空气里隐约多了几缕烟草淡香,某位不知收敛的Alpha看得入了迷,没留神管好自己那具有攻击性的信息素,穆岛轻颤了一下,抿唇喊道:“乾哥。”
男人没应,他又喊:“乾哥?”
“啊?噢在呢。”甄友乾晃了下神,“呃,怎么了?”
“帮我拿一下这些。”穆岛踮起脚,用圆珠笔敲了敲货架最上方的纸箱,扭头笑道,“抱歉,这么热的天还要让你陪我过来找东西。”
“应该的,瞎客气什么。”
甄友乾从铁杆上蹦下,边扇风边朝货架走,够东西时呛了两鼻子,便朝穆岛挥手道:“往后退退,顶上灰尘大得很。”
穆岛点点头,不近不远地站着,指挥他哪个要搬哪个不用。也就二当家有胆子支使他们大当家来当苦力,后背的衣物不一会儿就被汗水给浸透了,男人轻喘着气,肩胛的肌肉随着动作鼓起又放松,无意识释放出的信息素越来越浓烈。穆岛不自在地咬了咬唇,却不好意思上前提醒,不好意思对朝夕相处的兄弟说“我发情期快到了你注意点”,只能放空大脑,用理智来压下有失控倾向的苗头。
这没道理。
穆岛难以自制地重新看向男人,眼底略微有些湿。这太没道理了,他对外装Beta装了这么多年,谨遵医嘱,按时服用抑制剂,从未出过一次岔子,就算是在无界园里和三个Alpha同吃同住,也从未被荷尔蒙影响到呼吸紊乱过。
穆岛还是更愿意相信科学的力量,医学就是科学,这躁动与高热来源于天气,绝非第二性征。仓库的铁门都抵挡不住蝉鸣,他有些喘不上气,捡起搁在地上的冰水哆哆嗦嗦地拧开,一着急手心一滑,哗啦啦撒了半身。男人听见动静放下纸箱,拍拍手朝他走来,将自己的半瓶水递了过去:“喝我的吧,等下出去再买。”
穆岛低头道了声谢,丝丝凉意沁入喉咙,他觉着脑袋清醒了点,但脸上的温度却丝毫未减。甄友乾看出些许异常,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问道:“脸这么红,中暑了?”
“没……”
穆岛浑身打了个激灵,不受控地将头侧开,下一秒便尴尬到难以动弹。这反应太过古怪,好在对方神经大条,并未追问,只道:“我还是现在去买吧,这傻逼天气实在太热了,你等我。”
“好。”
穆岛点点头,喉咙堵得只能发出单音,男人高大的身躯从门口消失的一刹,他终于颤颤巍巍地松了口气。空气里的烟草香随着主人离开而逐渐变淡,他的呼吸变缓了些,却又一次比一次重,好像是在留恋那特殊的味道。红潮从脸颊涌上眼睑,穆岛头昏脑涨,几乎要站不稳,他努力把自己挪到简易的办公桌后,把头埋进臂弯,战栗的手揪住了柔顺的头发,企图用些许疼痛来维持清醒。
然而越是逃避,身体的异样就越明显,巧舌善辩的二当家可以将四溢而出的茶香解释为抗药性导致的信息素紊乱,却无法为自己已经湿透的下半身寻找出合理的借口。他紧紧绞住腿,因这突如其来的发情期而变得慌乱,抑制剂在家里搁着,但就算他现在硬灌下超出剂量的药,恐怕也无济于事。
门重新被推开,热浪与烟草气猛地袭来,穆岛死死咬住牙,却还是没能敛住那一声痛苦的呻吟。他在脑中快速思考着对策,捂着嘴,沉重地垂着头,还想在男人看清他之前装好那副云淡风轻,无事发生的模样,殊不知满屋子的茶香已经彻底将他出卖,浓郁的信息素扒光了他的衣服,将最原始的欲望赤裸地搁置在了烈阳之下。
他藏无可藏。
或许四十度的高温都没有他的气息滚烫,甄友乾紧握着两瓶冰水,用尽全力才压下体内那股瞬间高涨的热流。五感被放大了十倍,神经似乎被强制剥离,任何一点响动都像是在敲击他的理智。男人一步一步慢吞吞地朝里走,兴奋与忐忑矛盾地共存着,他不知该如何发出第一个音节,于是支支吾吾问了个相当可笑的问题。
“你怎么了?”
穆岛跟鸵鸟似的埋着脑袋,没有作答,甄友乾心里有些慌,伸手推了推他的肩,又问了一遍:“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