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趴在地上行了个大礼,跪坐着,直了腰。
“端帝君子一诺,民女想讨要个东西。”端帝向来珍奇藏品甚多,就不怎的在意多或少几件,总是倨傲着的,便准了。
“民女望帝赏赐暖玉棋子。”
雍王爷听了差点摔掼了手壶,水溅了一地。“端帝,万万不可啊,此乃储君大人贴身之物,怎能转赐给一无名女子啊!”
可回问几次南栀,执意非此物不可,又加上她嘴皮子毒辣,让端帝难以轻易回绝,就先让她退下,让总管太监挑了一处给她住着。
第二天,晌午,南栀得了消息,那位储君大人,要见她。
楼头细雨弥弥,飞越山屿、云层、花织。
他曼睇而坐,佻达不羁。双眸狭长,勾魂的色彩,其中一只是深紫色,熠熠闪光,长睫墨色浓重,肤质白皙,却在阳光下映得略为灰暗。
他阴柔开口:“冬寒将过,料峭得很,总是细雨阵阵,没完没了,连招呼都不打,就唐突冒失的堕下。这人啊,莫不然就应了景,你说对吧,小姐。”
南栀知晓他是借着骂雨来羞辱她,就微微笑了,入席而坐,“这雨不管怎么下,总是得了上盛天宫的旨意,这谁也奈何不了它,不是吗?储君大人。”
他穿着烟红色宽袖袍子,淡粉束腰带子上用银朱色丝线精绣了桃红郁李花,领口微敞,镶着一圈子小白檀,绯红袖椿较长,拖至脚踝。纡朱曳紫的造化,一片馥郁醉人。
“恒河一沙,不过尔尔罢了,是吧,南栀小姐。”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烟熏,厚重迷人得让人岔了气。
他伸手给了她一杯加了料的酒,趁着她恍惚,不经心喝下,南栀回神时,身体已经没了知觉,歪躺在绛紫藤椅上。他却仍旧随着性子,自说自话。
“萱石竹外形看似憨态可掬,触感松软,其实质尖锐内敛,这些被它藏住的刺极具韧性。不过,即使如此,一剪子下去,即使绞杀不死,连着筋脉的,外人只当是废物,便随手可弃了,就像这样!”
他微微转了腕,用指甲盖轻轻一掐,暗刺倒插入他的指尖,他的指掌嫩葱一般,水润润的,刚被破了层薄皮,便有血珠子鼓了出来,他把掐下的一截抛到湖里,翻过手细细的瞧。
血冒的愈发厉害,球状支持不住,胀破了,便四处流窜,爬满了掌上的沟壑纹路。
“怎么办,可惜了呢。”他用复杂的神色盯着他的流血处,陡然一笑,唇角轮廓被光晕染模糊,看不真切。
紫眸恍若流光暗涌,长睫翕合,慢慢倾了身子,翘起一根指,对着她的唇瓣,擦拭。“你这肌肤虽白皙光滑可堪鉴赏,但是唇上却干裂,不粉不红,不是个好气色。我呢,就让你得这好处,叫你做个美人!”
他周身带着压迫感,表情虽然仍旧温和无害,指上的力度,却按耐不住,让南栀唇肉摩擦了牙齿,揉搓砥砺之中,她也暗含了一口血。
他身上气息与俞归的极不同,俞归的是木叶冷松,山气青缈,翠微之色,而他的却是杏花微醺,淡淡袅袅。未有侵犯,却让人倍感羞辱,可见他深谙其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