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斩沉默地抽出了分身,穿好裤子,又替许湛收拾干净。他正想转身去拿几张纸巾给他擦眼泪时,突然被许湛从后面抱住,许湛的手环着他的腰,他贴在薛斩的背上,听见这个男人稍带哽咽的声音。
“我换了电话,不让你见我,也不允许自己去找你,我很怕…很怕我又成了你的克星,你的绊脚石……我不应该为了自己那一点自私的爱,去逼着你,来为你的事业让步。”
“我们努力了三年,你跟我一起受苦了三年,可剩下的一生,你不值得再这样过了。”
说到底,属于他们的只有2016、2017和2018这三年,而随着时间的逐渐推移,这三年的点滴,不管再如何深刻,慢慢地,慢慢地都将成为记忆城堡中忽生忽灭的烛火,火焰跳动时,他们会想起,可一旦火焰熄灭,就只有蜡泪还记得他们的曾经。
许湛埋着头问。
“薛斩,你到底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知道什么?
知道那间三十来平方米的出租屋,知道一起养的那只灰色英短,知道垃圾桶里他为了实验做饭而倒掉的饭菜,知道壁橱下他藏着的那封纪念日写给他的信,知道他开玩笑解释许湛这个名字的意义,知道他的短板台词,知道之前的所有所有。
但许湛迟迟没有说出“知道什么”,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
“薛斩,你比我自己更懂我……”
他懂他的理想,不是轻飘飘地挂在嘴边,而是藏在每一天的日常练习、每一次剧本围读和每一句台词处理里。
正因为懂他的理想是如此的深重,所以他推开他,不见他,不找他,整整三年,避开了和他有关的整个世界。
“但是走到了那一步,我们,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松开了抱着薛斩的手,开始整理他的衣着,理顺他西服领上的褶子。薛斩一直沉默,他的眼无声无息地追着许湛的动作,看他理衣,看他打领带,看他逐渐将他自己收拾成一个薛斩再也不认识的人。
六年了,到此为止了。
到此,为止了吗?
“阿湛。”
薛斩叫他,许湛搭在门上的手停了停,他立在那里,墙上还有他颀长的影子,和他一同沉默地站着。
“我是个坏人。”
薛斩这样说。
“我后悔了。”
许湛蓦地转头看他。
莹莹灯光中,他们仿佛看清了彼此的眼,和彼此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