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拿着木匣,回忆起先前的事。杨默回到了长歌门,将这个木匣交给他。可他却怎么也无法将注意力停留在那所谓的正事上面。少年算得上是杨默的同门小师弟,听闻师兄回来了很是开心了一下。
杨默的房间昏暗,白日里甚至点了一盏灯用来照明。
青年的身影被笼罩在阴影里,安静的坐在桌前,似乎看什么看得入神。
少年敲了门便走近了些,他看着面前的人,像是在看一个叫“杨默”的陌生人,记忆里那个清清冷冷的影子变得模糊,他几乎想不起他原先的模样了。杨默没有抬头看他,眼睛一直盯着手里的一张画卷出神,此时才将眼神转向他。
那双眼睛仅仅是看着他,他脸上便莫名燥热起来,少年有些发呆的盯着,头脑也莫名昏沉起来。杨默似乎比过去看起来更消瘦了,虽显得病态,却是好看的。他震惊于杨默的变化,这并不是外貌上的问题。分明还是之前那样清冷秀气的脸,只是往日里冰冷的性子让人难以亲近。如今一颦一笑皆灵动,让他莫名想盯着看,却又不敢如此放肆。
他的视线和杨默交汇在一处,他赶忙低下头,连寒暄的话都忘光了。
杨默把木匣子递给他,似乎在笑,微妙的香气直往他鼻子里钻,他忍不住用力呼吸了几下,却又闻不到了。
他不记得杨默对他说了什么,只记得对方给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头发,像个长辈。
离开的时候听屋内的人低声说着,“回去吧,很快了。”
木匣沉重,有些坠手。他快步走出回廊,屋外天光大亮,照得青年有些睁不开眼,先前的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
只有杨默知道,他确实是在逐渐死去了。在某一天,他一声不响的离开了长歌门,那幕后之人很是花了些力气却再也没有任何人知道关于他的消息,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杨默回到了那处山谷,脚下的泥土柔软,花草如同先前一样繁茂。
不是轻灵的云端而是这泥土。全都埋起来吧。
把这轻贱的性命重新归还于大地。那些仇怨皆化做泥下的无名枯骨。因果混杂,只等地狱之中细数,可这些都不重要了。
往生梦,非也,你我何来往生?
他在月下抚琴,听不见琴声只听得见风声呼啸。
每一株花草都在风中战栗,悉悉索索响作一片,似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表达。
墨扬的身体躺在那里,如同酣眠,丈高的兰草被压得东倒西歪。
他的身上没有半分的伤痕,那双眼睛直直的望向天空,其中再也映照不出半分的光彩。杨默伸手帮他合了眼,顺手掸掉了沾在墨扬脸上的尘土。
结束了。
“去地狱的路上慢些走,慢些走呀。”
血从他自己的口鼻中溢出来,却没有半分死亡即将来临的恐惧。
他整理好自己的衣襟,躺在了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