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涩的喉头让她短暂地失语了一瞬,而更大的恐惧则又迫使她鼓起余勇,将话说完“……奴婢不是要耽误三殿下写功课,奴婢只是想觉着,三殿下太辛苦了,奴婢很……很担心殿下的身子。”
此乃她肺腑之言,再由那嘶哑的语声说出,益发有种掏心挖肺之感。
太后娘娘沉默了数息,低低“唔”了一声。
随着这一声低叹,殿中那如有形质的压抑,似是减轻了几分。
“娘娘还请息怒,喝口参汤缓一缓罢。”见李太后面色不似方才震怒,跪伏于地的程寿眉此时便膝行上前,轻声劝道,一面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托盘。
方才太后娘娘气得将参汤都给砸了,程寿眉便又从外头捧进了第二盅,不想正撞见李太后发怒,她忙随众跪下,盏中参汤却是一滴未洒。
李太后疲倦地捏了捏眉心,缓声道“罢了,你们几个都起来罢。”
众人忙谢恩,皆起了身。
自然,余、吴二人是不在其列的。
程寿眉轻手轻脚走上前,将参汤搁在李太后手边。
李太后也确实乏了,慢慢将参汤饮尽,又由小宫人服侍着净面匀脸,总算又提起些精神来,一时也不想再说话,只闭目养眼。
半刻后,一名小宫人在外禀道“启禀太后娘娘,柳夫人求见。”
“快请柳夫人进来。”李太后一下子睁开眼,面上有着几分急切。
如今,柳娘子有诰命在身,自是当得起一声“夫人”的。
柳娘子进殿时,裙角上犹有寒意,鬓边亦悬着几粒晶莹的水珠。
“外头雨大,有劳柳夫人跑了这一趟。”一俟她进来,太后娘娘便当先说道,语声中再不复方才淡然,而是颇为温和。
柳娘子忙谢了一声,便开门见山道“太后娘娘,三殿下额角的伤乃是外伤,并不曾伤及骨头,血也已经止住了。”
说到此处,清缓的语声忽一顿,半抬了头,往宝座的方向投去一瞥,一脸地欲言又止。
太后娘娘见状,心底里叹了一声,抬手挥了挥。
满殿婢仆立时退去,吴、余二人亦被带走了,只程寿眉一人侍立在侧。
“说罢。”太后娘娘再度阖上了眼睛。
事实上,她已经猜到柳娘子要说什么了。
“三殿下的外伤其实不打紧,倒是她心里的症候,委实不轻,若再经年累月地下去,殿下年纪还小,只怕打熬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