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氏便问“我方才瞧了一遭,并没见怀恩侯夫人,她还没到么?”
红药掠了掠被风吹乱的狐领,笑道“她许是要晚些来。前两日给我写了信说,今儿正好有个要相看的人家,等完了事才能到。”
常氏了然一笑“也是,章二姑娘已经虚十四了,倒也要慢慢相看起来。”
说着便又叹了口气“她也是不容易,自个儿还没多大呢,倒要管着两个闺女的亲事,厚了薄了都不好,也是作难。”
听得这话,红药亦蹙起了眉。
纵使著了身烈泼泼的红衣,她眉眼里的轻愁却依然掩不去,亦跟着叹道
“谁说不是呢。继母总是难为,就从我身边儿的这些人看,当真是没一个好的。”
常氏拿胳膊肘拐了她一下,轻笑道“瞧你这话说的,像有七老八十似地。我倒要问问你,你这身子可有消息了?”
红药不期然话题转到这里,老脸红了红,啐道“大嫂你也太心急了,这才成亲三个月多点儿,哪有那么快?”
“那可不见得。当年我可就是成亲没多久就有信儿了的。也就是这种时候最易得,等到成了老夫老妻,就没多少机会了,难得有那么一回,还得碰运气。”
这话大有调笑之意,偏常氏清滟的脸绷得紧紧地,要多正经有多正经。
红药脸红得快要滴血,恨得作势要挠她,常氏“噗哧”一笑,抓着她的手道“罢了罢了,我也不逗你了。只你还是要加紧些,再过些日子,咱们二姑爷可就要离京了。”
一听此言,红药面上的晕色,便又转作愁容。
今年陕甘一带闹天灾,建昭帝便封了徐玠一个按察使的头衔,着他带上红薯、番薯、玉米等新式粮种,前往灾区赈灾,并教化当地百姓种植新粮。
这一去,怕是要年关才能回京了。
成亲未满半年,夫君便要远行,红药虽非多愁善感的性子,到底还是不舍的。
见她满面离愁,常氏忙柔声宽慰她道“我的好妹妹,凡事你也要往欢喜处想一想才好。这实则也是好事儿不是?
有了这由头,你家夫君那镇国将军的封号也就好拿到了。若不然,陛下拿什么封赏他呢?”
此间道理,红药亦自明晰,因徐玠也早与她细细分说过了,此时便道“大嫂这话错是没错,只是我听人说陕甘那一带闹得怪厉害的,我总有些担心。”
言至此,她又觉此言不吉,忙强撑出笑来,道“说来我也是白担心。他是陛下亲封的巡视官儿,自有大批兵卒护着,且又是送粮食去的,那些人再糊涂,也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常氏见她自个儿转了过来,便也没再往深里说,只将话题扯去别处,生恐再惹她难过。
所幸柳湘芷很快便到了,又有几个相熟的夫人过来说话,红药得众人开解,也自疏散了一些。
一时开了席,众女眷便皆去了敞轩,柳湘芷恰与红药同席,趁着众人吃酒之际,她便拉了红药的手,悄悄替她按了按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