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她正跟着柳夫人学医术。
许是骨血里就有这种天赋,又许是本就聪慧,这几个月下来,她竟已然有了几分模样,此际给红药按脉,亦说得头头是道,还交代了红药不少事项。
见她眉眼透亮、双颊红润,竟比前世做妃子时还要神采飞扬,红药很为她欢喜,便打趣地道
“往后可要称您一声湘大夫了。却不知湘大夫何时坐诊?妾身定要专挑着您在的时候去找您瞧一瞧。”
柳湘芷被她逗笑了,复又拿帕子拭着手,摇头轻叹“医之一道,粗通尚难,更遑论精深了。就我这三脚猫的本事,教人家真正的大夫瞧见了,怕是要笑掉大牙去。”
常氏敬酒归座儿,正好听见她这话,便也硬要柳湘芷帮着按一按,柳湘芷推脱不得,只得又替她按了。
常氏便道“说起来,我们家四弟妹如今正害喜呢,娘一直说要请柳神医过来瞧瞧,却也总不得闲。今日也是赶巧,却不知神医夫人何时在府?”
四夫人邓芸上个月才验出有孕,国公府自是阖家欢喜。
只不知是否头胎之故,她害喜极其严重,喝口水都要吐,一天天地瘦了下去,刘氏很是焦忧,便想着请柳神医来瞧瞧。
不巧的是,宫里最近又有几位嫔妃得了喜讯,柳神医忙着照看她们,却是难得回府一趟,常氏数度下帖相请,皆没找着人,此时便趁机相询。
柳湘芷苦笑道“姑母忙得很,回来的日子也不定,我倒也想常向她讨教呢,也只能凑空儿罢了。”
常氏情知知此乃不情之请,这位神医夫人可不是寻常能见着的,是故亦未显出失望来,只笑道“罢了,医缘二字也是要看天意的。若没个缘法,怎么着也是不成。”
柳湘芷闻言,心下倒有几分歉然,想了想,便道“要不这样吧,何时我姑母回来了,我立时叫人给你送信,你们速速地过来让她瞧一眼,可好?”
常氏喜出望外,忙道“那自然是好。”
说着又拿眼睛去瞧红药,掩唇笑道“正好二姑爷才送了张新马车来,说是什么‘减震马车’,人坐在里头也不颠、也不晃,到时候就拿这车子把四弟妹送过去,想来也是成的。”
于是,话题便一下子转到红药身上,两位夫人便拿她打起趣来。
贵妇们说起荤话来,那也是相当令人吃不消的。红药先还硬挺着,过后委实招架不住,借口“更衣”,掩面遁走,惹得两位夫人在后头笑个没完。
此际已将散席,好些贵妇、贵女们皆往外头散,红药杂在人群中离席,倒也没太惹人注意。
出得花厅,西风正凉,晕黄的太阳挂在天边,阳光却稀薄,风一吹,越发淡极近无,投射于身时,亦是寒瑟瑟地。
红药本就是借故离席,自是没往净房去,只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在园中闲步。
正走着,忽见前方宝瓶门边行过一位丽人,发挽仙髻、裙拂翠带,髻上的珍珠钗随步轻颤,衬着那张妍媚的脸,真真是风致嫣然。
却是四姑娘徐婉顺。
她带着个小丫头,走得甚是匆促,亦未瞧见红药一行,只快步跨过门槛,便急急朝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