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玙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一双狭长的眸子里藏着几分难言的变幻,久久不语,直到那盏酒递至自己的手畔,她轻笑一声,握住那只手腕:“皇后也是这样蛊惑旁人的吗?”
萧坤宁的手很热,一点一点温暖着谢玙冰冷的手,冰与火,冰在火的攻势下慢慢消融。
她故作羞怯,可那骨子害怕透了出来,“我也曾爱慕你,你可信。”
她二人之争,皇后与太傅,争权势、争储君、争皇位,争到最后来这么一句,我也曾爱慕你。
谢玙萌生恶意,看都不看她一眼,隐忍了许久的怒意翻涌而上,嘲讽道:“皇后往日的尊贵是朝廷的体面,臣心向往之,如今做了勾栏女子的勾当,臣甚为不耻。”
不耻……那些旧日的喜欢不值一分钱。
萧坤宁跪坐下来,整个人在谢玙的注视下紧绷着,感觉到自己身上很脏。
可实际她很干净,干净到没有人碰过她,包括被病死的皇帝。
她忍受着谢玙带来的侮辱,颤栗不止,而谢玙眸子里的厌恶剧增。
谢玙俯身,灯火下的影子将萧坤宁笼罩,抬起萧坤宁的下颚,紧紧捏住,萧坤宁被迫扬首,露出修长的玉颈,四目相对。
君臣之间的高低,尊卑颠倒,而谢玙平静地仿佛什么出格的举动都没做一般,依旧那般超尘拔俗的漠然,低垂着眼睛看她:“皇后的心想来是黑的,利用完那么多人以后说喜欢我,您觉得谁信?我横竖不信,但您做的事,桩桩件件,臣都记得。”
声音如同雨后山岭间一种水雾朦胧般的静寂,像极了怨恨。
萧坤宁就像触动惊雷般猛地推开她,谢玙的话就像是一把刀剜在心口上。
黄粱一梦,似真似假。谢玙刻薄的话摧垮了她最后一丝意志,活着痛苦,不如了解最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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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坤宁是疼醒的,摸着颈子就想喊疼,涌到嗓子里的声音又被吞了回去。好不容易当着谢玙的面勇气一回,喊疼太没出息了,捂着嘴巴就站了起来。
一站起来,就发现背后有人在拉着她的衣裳,“赶紧坐下。”
坐下?往哪儿坐?谢玙就站在她面前,怎么坐?
她抬眼去看,谢玙站在十步外,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宽松的袖口下可见一双白皙修长的双手,紧紧握着一柄戒尺。
高隐如山中人,装得真像。她脑袋嗡地一下,在这十步距离里摆着几张案,坐着诸位学生。
堂堂中宫长秋殿,怎地成了学堂?
谢玙白袍清雅淡泊,身形纤细婀娜,脸色与梦里一样苍白,可那双通明双眸令人惊艳,精致的五官似丹青手中精心绘制,就有千般万般的情致。
不开口便让人不容小觑,众人屏息凝神,只见谢玙徐徐走近她:“你有话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