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老师。
在我之前、在她死之前已带出了许多届的学生,四十多岁的刻板女子脾气反复浮躁莫名,她常常说教着成绩,说以往她所带的优秀的学生。
似乎是莫名的死去,毫无预兆的。
我的思绪常常断在莫名的地方,回想起以前的事也力有未逮,过于久远的事情被风化变得灰白,那头巨兽驶走,我目注着它远去,爬入贯穿另一座山的隧道中,遂不见踪影。
一只鸟雀落在我不远处的枝梢上,小小的身子小小的头,尖细的长嘴似乎挑挑拣拣,它会吃什么呢?又是否会挑食不喜欢某类植物种子。
我的学生没有问过我这样的问题,于是我也不知道。
再又一想,世间何其大,即便已知了它有边有界,连大体的土壤面积都被计算出,然而我又何等卑弱渺小,不为我所知的事物实在太多了。
不免哂笑。
……”
已至暮年的主人公自诉,断断续续、莫名起又莫名落的思绪,暮景残光,他所见的一切也随他苍老,和幼年时的童真、年少时的意气、中年时的稳重都不同,又都有以往年岁的影子投映在现在,真切地让人觉得他漫长的一生就此成为过去。
写出[即将走到终途了]——如此预感。
身着和服的老先生从山上走到山下,回忆如海礁上的贝壳被一一拾起,很难得才能有些许片段被认真回想起,然而一路走,有限的怀抱中装不下太多,在这残年将老之时,有的再度遗落,有的被悉心珍藏。
芥川龙之介将书翻回到开头,是才从学院中毕业的年轻人迷惘不知去路,他站在无着落的浮萍上,身在风中,摇摇欲坠,他的同学早已意气风发、兴致昂扬奔赴目标,就算也有人还等待找寻去路,却不如他这样飘摇无定。
他是一个毫无愿望之人,随波逐流行走于世,在混在人群中时才勉强与周围同化,看起来踏踏实实又是个安静平和的性子。
要怎么样摆脱这样的游离感,平一郎(主人公)的思维转变是在一夜:
“独身一人顺着河岸走,这是我大学期间养成的一个小爱好,与同学们聚会玩闹之后,寻到一日能一人出游,很难说我这样年纪又想追求平静,恰巧学院外有一条河流,那么便顺从心意。
我与大川同行。
思来想去觉得我的确是如此具有文人气质的人,虽然我拿不动笔,笔有千钧重,是我正真所不能触及的重器——几年前尚在中学时倒有几分敢想,执笔涂画,最终与惨遭□□的速记本面面相觑,想必它也唾弃起我来。
不堪入目。伤人伤己。
应该说是一人独处时才能如此活跃思维,我在出门时小酌了一杯,虽不胜酒力,然而浅酌之后,醉醺醺看世间,别有滋味。
但今日不能放任,需要仔细思考我将要做什么、我将要如何立世,通俗一点讲就是:我该以什么养活我自己。
这一个问题盘桓在我心上,始终找寻不到答案,我有所学、无所长,又因自身惫懒而不愿从事许多事业。
[顺其自然],在我从大学毕业后,从被人流携裹前行的状态中出来,就无法再随波逐流,失去了能安然地顺其自然的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