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日,该用的药都用上了,可到晚上,苏蕴娇的烧还是没退下来。人非但没有苏醒,反而烧得愈发糊涂,手脚还时不时抽动几下,翻出眼白,甚是骇人。
老郎中从最开始的胸有成竹,到后来渐渐变得焦躁不安,大冷天的出了一额头的汗。
苏夫人的眼泪都快要哭干了,她身子不好,不能经历大喜大悲,苏成业好哄歹哄,加之苏国公出面相劝,才终于让她回去歇着。
“老先生。”天色更暗一些的时候,苏成哲见苏蕴娇还是没有任何起色,委实坐不住了,“为何舍妹的病情不见缓解?”他焦灼道:“您看看要不要换个药方?”
“这……”老郎中犹豫半晌,语气低沉道:“老朽说实话罢,正常人按这两种方子灌下去,再高的烧也退了。小娘子怕不是染了什么怪病,老朽看她这副样子,极有可能、极有可能……”他颤抖着说出那句话
,“活不过明天……”
铁羽请来的老郎中可以说是长安城中赫赫有名的,除却宫里的御医,就属他的医术最精湛。
听到他说蕴娇可能活不过今晚,苏成哲气得猛地拍了下桌子,“胡言乱语!”他咬牙道:“再敢胡说,我必让你出不了国公府的门!”
长安城中的百姓都道,苏家就属二郎苏成哲最文雅、最有风度,还给了他一个“苏君子”的美称。其实只有苏家人最清楚,二郎是文雅温柔,可一旦惹急了他,或是触碰到他的底线,他会变得比发怒的野兽还恐怖。
苏成业怕自家兄弟急火攻心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忙拽着他,加重语气道:“成哲!别添乱!”
老郎中被苏成哲的怒火吓着了,他沉吟稍许,踟蹰
着道:“还有一个方子,老朽鲜少使用,这个方子或许能将小娘子从鬼门关拉回来···”
病急乱投医,苏成业迅速接话道:“那还等什么?请老先生尽力一试,务必···”他焦灼闭眼,“务必保住我大妹妹的性命。”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朽会尽力的。”老郎中要来笔墨,“唰唰唰”开具了一张新方子。
方子墨痕未干,国公府的家奴铁羽抓起它,眼中含泪道:“奴才这就去抓药!”
天色暗得便如这方子上的墨痕,铁羽从后院牵来快马,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随着一声蕴含着哭腔的“驾”,他握紧缰绳,一头扎进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中。
大晋的国都长安城所在的位置偏向北方,冬日的夜晚总是伴随着冷透骨髓的寒风,干冷干冷,让人连手都不愿伸出来。
一驾样式精巧、外观华贵的四轮马车平稳行驶在长安城的某条街道上,厚实的挡风帘子隔绝了外界的风霜。
这驾马车是大晋的太子爷池煊的座驾,车上坐的自然是池煊。
晚间宫里递来消息,说是皇后娘娘有事找太子商讨,请太子漏夜进宫一趟。池煊尊敬皇后,得到消息后他没有延误,即刻换上衣裳出门。
马车里提前熏过宁心静神的香料,池煊闻着这味道熟悉,似乎和苏先马身上的味道很像。
想到苏先马,他跟着想到一件事。
“敬忠。”他微微挑开马车前端的厚帘子,问敬忠,“今日苏先马怎的没来当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