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与他低语闲聊:“今日大夫人还念叨郎君幼时的衣物不知收哪去了,奴婢们一提,才记起郎君自小离家,连念想之物都少,说得她忍不住落泪,现下好了,郎君回来这一年,日日能与大夫人相见,大夫人都顾不得其他郎君,满心就只牵挂您一人……”

    话中尽是亲近讨喜之意。

    谢宥无意看一个侍女在面前卖弄体贴,但也不会刻意为难她,只是退开了一步,自取了革带挂在隔扇之上,换上常服往西厢房走去。

    春柔尴尬站在原地,又不敢将谢宥唤住。

    崔妩将她落寞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下有了思量。

    寻常伺候便罢了,但这丫头显然另有所图,那她就不能留在屋里。

    崔妩才嫁过来一年,与谢宥正是情好,当然不乐意让自己的相公沾染别的女子。

    她紧了紧手腕,边琢磨着怎么把人打发走,边转回隔扇后换了一件沉色的窄衫长裙,略挽了发。

    出来时春柔已经不知去哪儿了。

    崔妩懒得去问,将谢宥肩上滴了几滴湿痕的官袍披在檀木架上,让下头的暖炉烘着。

    随从元瀚已将夔州军费账册放在矮案上,谢宥坐在榻中翻看,穿着日常的道袍,清雅出尘,远胜别个道士,单坐在那儿,不费吹灰之力就讨了崔妩的欢心。

    谢宥这皮相生得是真好,骨逾沉水之香,兼山艳雪之姿,外头早有歌谣在传,“平生得见谢郎面,始信人间有谪仙。”

    家世、才华、相貌……崔妩凝视着自己的“战利品”,心情颇好,那点烦心疲累都消散了不少。

    没有这么好的皮相,崔妩才不嫁这么无趣的一个人呢。

    道家还讲究什么寡欲,他幼年便修行,修成个虚室绝尘想,无垢清净光的性子,就连成亲后,两人行房也都只固定在每月初一十五。

    不过崔妩并无不满。

    一个月虽然只有两晚,谢宥也规规矩矩没什么花样,但他体力惊人,崔妩时常整晚都没法睡下。

    官人在床榻上神情清淡,可是一双黑沉沉的眼睛专喜欢盯着人看,闹得崔妩一想起来都心惊肉跳。

    低声让侍女枫红将冰镇过的杨梅膏饮子取来,崔妩端着缓步走过去。

    瓷碗与梨花木碰触轻响,谢宥没有抬头。

    她眼珠转了转,将勺子举到谢宥唇边。

    她知道谢宥性子古板,不喜欢在人前行这么不端正的举止,但眼下西厢只有枫红守着,而且经过刚刚的事,他会迁就她一点。

    谢宥一抬眸,看见她笑起的眼中藏着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