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先帝崩殂,太子贺峤于一片兵荒马乱中继位,内忧外患。
如此困境当前,身居帝位的贺峤首先想要解决的,却是废元后,迎先安乐侯之女陆氏入主中宫。
这事纠缠许久,几方俱是疲惫,只能暂且按下。而后北狄三部同时进犯凉州,主将谢沣连败,改盟约,停岁供,双方议和。
后贺峤便以渎职为由,召谢沣回京,命其解兵权、还虎符。
听闻,谢沣也是知晓回京后凶多吉少,可上京城还有谢氏一门百余人,若他抗旨,这些人必定遭屠。
所以他还是来了,只没领兵,身侧只有执意跟从他的林勰与上千亲信。
一行人抵京后,贺峤又托词京中疫难,城门久闭不开,着谢沣一行在城外十里驻扎。
郑从拙尤其记得清楚,城门再开那日,是个南风天。
他发于郓州,声名鹊起之时恰值贺峤摄政,后得人引荐,直接效忠东宫,一年时间便成为了贺峤最为信重的谋士之一。
这个南风日,便是由他择定。
上京城在江山未定时,乃是军事重郡,防御工事坚牢,环城一条长河,外城门放下便是一架钩着锁链的铁桥。
谢沣一行过桥时,锁链断裂,仅林勰与百十亲卫得以过桥。
许多将士跌进了湍急的长河里。
尚未登桥那些,惊魂甫定,便看见了来自北狄和素轸的敌军。
城外眼看又是一场恶战。
见大晋的儿郎与夷人战在一处时,郑从拙便知自己此生犯了难恕之错:寒窗十年,一腔报国志;识人不明,作了卖国贼。
城门上,贺峤着人押谢沣祖母上城墙相胁。
谢沣的红缨枪一亮,一顶谋反的帽子便生生扣了下来。
郑从拙犹记得那日情形:他眼圈发酸,亲眼目睹了大缙的战神陨落。
他立在贺峤身侧,看下面谢沣与林勰背对而战,两人几乎杀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余下亲兵也个个是以一当十的悍勇。
这样的军队,若非阴谋,不可战胜。
贺峤当日派了三千人来,被几百人杀到折损过半。
可就这时,南风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