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天儿不算太热,晌午下了场小雨,暑气渐渐消退,迎面拂来凉爽的清风沁人心脾。
魏芝站在静谧的长廊中微微抬首看雨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从屋檐垂落下来,滴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晶莹的水花,她保持这样的姿势出神许久,身旁也无一人侍奉左右,秀丽纤长的身姿孤零零的立在那儿,有种难以言说的寂寥。
四季转换时都会阴雨连绵几天,极其正常的自然景观在魏芝眼里却成了催命的刀,它步步紧逼,追赶脚步极快,像流淌的河流,去往的终点就是将等在尽头的人吞没。
魏芝只求流水般的时光能慢一点再慢一点,愿自己能晚一点老去,她不过早愿尝受所爱之人眉眼如初,而她垂垂老矣的无力感。
她陷入无限的惆怅之中,长廊尽头欢声笑语不断,远远地瞧见夏青云手舞足蹈:“殿下,八哥学我说话了。”
魏芝笑了笑,朝她走去,夏青云见她过来了,转身踮起脚继续逗八哥。
这只八哥是二驸马同魏钰和离后留在府里的,据说他当时心情极为沉重,带走了不少值钱的东西,唯独留下了它,说是不舍往日夫妻情分,给二公主留个念想。
鸟儿每日叽叽喳喳吵的慌,要命的是它还会说人话,一到日出时分,整个走廊里充斥着尖锐的“少爷早上好”,贴身侍女心细,先前留意大驸马来了一趟尤其喜欢这八哥,灵机一动,倒不如将它送给大驸马,既做了人情,又免得二公主睹物思人。
魏钰象征性地表现出几分伤感,挥挥手答应了。
夏青云得了八哥,稀罕的不行,日日都要来和它玩上许久,有时还会拽着魏芝一起,两人一鸟玩的不亦乐乎。
“呱呱呱呱。”
笼子里的八哥连连发出青蛙叫,逗得周围的侍女笑的前仰后合,好好的一只飞禽被驸马爷训练成了水陆动物。
“它怎么就会呱呱,小小你要教些别的才好玩。”
魏芝行至身后,众侍女行礼,她挥手示意众人退下,只剩二人独处,而后清香温软的怀抱裹住了小小,片刻宁静后,四唇相贴,柔情而缱绻。
这次的吻来得有些急,饱含了占有欲,唇舌一缠再缠,避无可避,夏青云难以招架,后背抵在了朱红色的石柱上,承受她汹涌如潮水的吻。
魏芝掐着她的腰忽然停下了动作,屏息凝眸,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红扑扑的脸蛋,眼里的情绪如云卷般骤然翻滚,拉着夏青云的手小跑去了最近的厢房。
今日的魏芝是疯狂的,是肆意横行的,掠夺只属于她一人的气息,恨不能把咬唇哭泣的小小一点点揉碎了,融入到自己骨血里去,好一同带走,而这种病态的想法是伴随眼角的细纹所诞生的。
如今的每一天,她都要扑厚厚的粉脂,遮住“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日复一日,自欺欺人。
她最恐惧的还是夏青云如果在某一天睁眼看见枕边布满皱纹的老脸,她会不会吓得尖叫,乃至于心理承受不起,彻底的失控,崩溃。
魏芝离开夏青云的颈肩,泪水划过白如雪的面容,留下两道浅浅的沟壑,她苦笑一下,再次想起许盼兮临走前的那句话。
“你这样做值得吗?长痛不如短痛早点解脱不好吗?”
如果世上每个有缘无份的有情人都能做到这一点,又何来那么多爱恨嗔痴,爱而不得的心酸呢。
“魏姐姐,小八哥不止会呱呱呢。”夏青云瘫软无力,疲乏的半眯着眼,迷迷糊糊地说:“它还会说,长公主天下第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