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惊恐万分,几度哭死过去。皇帝肉眼可见地明朗起来,仰头大笑数声:“好!吾儿知我!拿弓来!”

    沈既明胸口处不断翻涌,残留在口舌中的葡萄酿令他作呕。天子竟在庆宴上射杀奴隶,令人如何不恶心。还不等他想到阻止的法子,皇帝已然兴致大发,一连射出几支。

    未中。

    箭头没入木板,刚好错过女子的要害。皇帝难免恼怒,再度拉开弓,依然不中。

    皇帝沉迷美色疏于锻炼,连拉弓都是勉强,自然射不中。李龙城急得发疯,若没有沈既明拉着,他恐怕要冲上龙椅将皇帝痛打一顿。在场面失控以前,沈既明突然发声:“我来。”

    众目睽睽之下,沈既明站起身,从背上拿下长弓与箭筒,熟练地拉开弓弦,缓缓对准了女子的方向。李龙城心神大乱,不可置信的看向沈既明。

    冷箭擦过空气的声音过于刺耳,沈既明功夫过人,箭的力道与准头皆在皇帝之上。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女子,却迟迟不见血。

    “哎哟——”

    反倒是坐在角落里的监天寺少卿捂着耳朵发出一声惨叫,他的身后正扎着一支箭羽,脚边竟掉了一只耳朵。众人大惊,手忙脚乱地叫御医。皇帝先是一愣,随即眉开眼笑,连眼泪都笑了出来:“哈哈——你们看他的样子!堂堂少卿,大庭广众之下捂着耳朵打滚!哈哈哈——”

    “儿臣眼盲,射技不精,父皇见笑了。”

    “艺不在精,小十九,今年中秋,唯你最得朕心!吾儿想要什么奖赏?”

    沈既明拱手作揖道:“儿臣愿讨得这女奴及其亲族,以供儿臣练箭之用。”

    皇帝怔了怔,底下有人笑到:“怕不是十九殿下瞧上这奴隶了罢?”

    沈既明再无心情继续这场闹剧似的盛宴,他在众人暧昧的语气中解下束缚女子的绳索,为她披上外衣带了出去。

    女子当真以为沈既明要对她作什么,身上抖得厉害。而沈既明不但未将她领上床,反而命人将其送回牢房中便不再过问。

    沈既明回寝殿后干呕得厉害,宫人脚步匆匆,凑到他耳畔问那群奴隶要如何处置。沈既明一面揉着太阳穴,一面不耐烦道:“跟以前一样。”宫人听令,默默要退下去,又被沈既明叫住:“阿成呢?”

    李龙□□字已不适合再用,沈既明一直以“阿成”为名相称。宫人心领神会,道:“殿下走后,成公子也一齐出来了,不过貌似未与殿下同行。”

    “他今天险些闯出大祸,怪我惯他太过。你派人去找,少叫他在外面晃。过两天我带他回去,是非之地当真不宜久留。”

    “是。”

    李龙城一连失踪了几天,沈既明疲惫过甚,刚回京又赶上这么一出好戏,竟病倒了,提不起精神头去教训那个满腔热血的毛头小子。他病病歪歪地倒了几天,正昏沉着,宫人十分没眼色地将他唤醒:“殿下,殿下,快醒醒。”

    沈既明头痛欲裂:“什么事?”

    “六殿下提了您名下的奴隶出去,说要练箭。”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