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逸文想了想,说:“批不下来,不环保。”
范逸文戴着黑口罩压着帽子,悠哉悠哉地在街上游荡,路过一条西街古巷,侧着身子就蹿过去,旧巷的分叉口破烂掉漆,但飘过来油炸爆炒的香味。
他去街坊小摊买了一份二十块钱的铁板鱿鱼,又拐到一家老字号店买了份四果汤,拽过不到膝盖高的分块塑料椅,摊开鱿鱼串,就着样子吃了起来。
大概有人认出他的脸,偷摸举着手机录屏,但范逸文毫不在意,自顾自地喝着冰凉爽口的四果汤,咬着重口味重辣的鱿鱼,吃了半个小时。
他打车回到席琛家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半,别院内灯火通明,楼上卧室内还通着灯,书房也通着,大厅正门露了一条缝,光亮挤兑出,一向冷清的席宅少有大半夜还点天灯的习惯。
范逸文趴到侧门望了一眼,抬头看着高耸的水管,又看了看坚硬的地砖,果断放弃了爬水管上楼的想法。
他只好走正门,一进去,坐着正厅沙发垫上的却不是席琛,而是一个高挑挺拔的少年。
茶几上堆这着一件棕色风衣外套和一顶绅士帽,少年优雅叠着腿,脚边放着行李,手上端着咖啡,用他一样,正转头兴致勃勃地看着他……
“………”范逸文粗略一看,就认出了这人模狗样的少年。
席岁,席老爷子爱女的独生子,席琛的小外甥,几年前因为某些“私事”被席琛一脚踹到英国读书的公子哥。
但看着穿着打扮,不同于几年前作妖雀跃的非主流风格,席岁渡了层洋水回来颇有脱胎换骨的意思。
“…你…好久不见…”范逸文寒暄的礼貌话到嘴边又吞进肚子里。
席岁咻地一下站起来,露出洁白无瑕的整齐牙齿,吊儿郎当地调侃:“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我舅舅都要生气了。”
“……”范逸文少有不能周旋斡旋的人,席岁算一个,他打量了少年的神情一眼,见他不像来者不善,便试探性地望了望楼上,小声说:“你舅舅让你过来的?”
席岁成年后的长相俊朗阳光,眉眼里藏着席琛的一点影子,不似他的深沉稳重,席岁像春天河里的花瓣一样鲜艳,自由生长下茂密青葱的树林…
长得也挺清纯,像傻白甜版本的少年席琛。
范逸文免不了多看了两眼。
“当然不是,我专门来问候你的。”席岁笑眯眯地回答,配着他一身英伦绅士风格,像极了在艺术街头给卖艺流浪汉一万英镑的慷慨慈善家。
但范逸文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脸上一时有些精彩绝伦,干脆最后破罐子破摔,说道:
“陈年旧事,席少爷记性挺好。”
席岁点点头:“是啊,骗一个十五岁的小孩说你是我外公流落异乡的私生子,我舅舅要抓你灭口不让你分家产,我屁颠屁颠良心未泯帮你策划逃跑,你转头就把我卖了,我能不记着你吗?”
范逸文摸了一下鼻尖,罕见地露出一个真尴尬的神情,停顿了片刻:“这说明…你是个好孩子。”
说罢,他也胡诌不出什么好借口,面对当年那个外表张牙舞爪内心纯情小白兔的少年,只能匆忙向前,大步流星走上了楼。